一句找珠子时受伤,让刚抬起脚的秦宝姝怔愣在场。
他确实是帮她找了那颗珍珠,是特意去的,甚至还受了不小的伤。那为何他后来又特意要银子,却只字不提受伤了。
那十两银子,让她气得梦里都是他可恶的一面。
映入眼帘的伤口长长短短少说五六道,他是在哪个石缝中找到珠子,才把手臂刮伤?
秦宝姝脑袋里充斥着各种思绪,自责的情绪从内心深处翻涌,直涌上头。
她鼻头发酸,眼尾泛红,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来到方瑀珩跟前。
“你当时怎么不说呢。”她听到了自己带了哽咽的声音。
方瑀珩抬头,凤眸对上那双泪光隐隐闪动的杏眸,左手缓缓放下,在袖中握紧了拳头。
他用卑劣的谎言,换来了她对自己的关心和愧疚。
明明可以有其他更多的方式做试探,他偏偏选了最过分的做法。
“一开始就说了,跟你要医药费。”方瑀珩偏过头,故意去看门外的庭院。
天阴沉沉的,还不到晌午时分,天地暗得像是日落时分。笼在暗色中的庭院,像极了他心里阴暗的一隅。
他语气淡淡,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秦宝姝因为自责,幻听出了内里带着委屈。
她忙乱地打开放有膏药的罐子,直接用指尖挑了一块出来,然后去拽他藏起来的左胳膊。
“我给你上药,我会轻一些。”
少女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在哄怕疼的孩子。
方瑀珩明知自己行事卑鄙,在心里唾弃之余,又控制不住地把手交给她,贪恋她的关心。
不知用什么配方做的伤药,抹在伤口上有微微的凉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在皮肤上轻轻游走,每划过一片肌肤,凉意瞬息就会化作火星,把那片皮肤连同一颗心都灼热地燃烧了起来。
秦宝姝不知自己一脚落入某人的圈套,微微倾着身,认真无比地照顾他的伤口。
今日天更冷了,她换了领口有一圈兔毛的薄袄,小小的脸陷在那片柔软的白色中,更衬得她五官精致。
可方瑀珩不敢多投去目光。
她离得太近了,不管是那盛着秋水般的眼眸,还是娇软的双唇,都比平时更具魅惑。最要命的是,她懵懂不知这距离的危险。
一时间,方瑀珩都分不清楚他这是谋划成功,还是自个给自个下了陷阱。
秦宝姝细心地把伤药抹匀,余光扫见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别处,眉头微微一拧,下刻抿唇却笑了。
她轻轻朝他伤口处吹了一口气:“一会儿就不疼了。”
温热的气息撩过手臂,方瑀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几乎要把后牙槽都咬碎了,才没有做出伸手把她拽到怀里的冲动举动。
“有劳表妹。”他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长袖,双手自然垂落搭在腿上,鬓角却早已经湿透。
秦宝姝见他又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撇了撇嘴。
拂风适时把手帕给她送上。
秦宝姝净了手,砚书也倒了热茶过来,顺便把那罐早该‘退下’的伤药抱走。
这会子屋内忽然安静了下去,秦宝姝就变得有些拘束起来,视线飘啊飘,偷偷看身侧的年轻公子一眼,读不出他此时是什么心情,就又收回来看自己脚下的地砖。
怎么感觉方瑀珩很难受?
难道她上药的时候下手太重了?
但是男人都不会去承认自己怕疼吧,问出来搞不好又生气了要赶她!
秦宝姝思来想去,还是先开口道谢。
“表哥果真料事如神,盛三在外头发疯的事闹起来了,外祖母已经知道,为我做主拒绝了婚事。”她说着,又偷偷去瞄他,见他不吭声,斟酌着继续往下说,“表哥是怎么叫盛三显露出本性的。”
她是真的好奇。
“我认识一个会障眼法的人,让陈叔配合着,趁盛家人不注意把盛三引出了家门。陈叔寻了些江湖用的迷 | 幻药,盛三自然就上当露出本性。”
方瑀珩在开口前,轻轻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绷。
这事听着简单,但秦宝姝知道配合起来要万无一失,那可就不简单了。
她是真心感激和崇拜:“表哥不愧是本朝最年轻的举人老爷!”
话落,她又想起来什么,眉头都纠结到了一块。
“那我要怎么才能报答表哥这份恩情呢。”她觉得给银子太俗了。
但除了银子,她还真没有别的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