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低头瞧,这那是什么河流,这竹筏分明游在云端!猛地回头,岸上雾气逸散,遮住岸上两人的脸,瞧着煞是诡异。
秦墨寒心头一惊,却也只能随着竹筏去往对岸。
竹筏缓慢前进,慢慢得他能听见人声了。熙熙攘攘,尽是女子的声音。
估计有一段距离,秦墨寒不太能听清楚她们究竟在说什么。
不一会,竹筏驶过浓雾。秦墨寒看见岸上站一名绿衣女子,约摸有二三十岁的模样。
她站在岸边定定看着驶来的竹筏。
竹筏靠岸,秦墨寒起身跳到岸上。
那女子见到他,满脸狐疑。
秦墨寒上下打量她,还是他先开口:“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龙君为我们造的秘境。”过了片刻她才回答他,“是龙君用来安置献祭新娘的,你又是怎么来的?”
怎么说?
和你们一样,嫁给龙君的。
他不说,女子便开始胡猜:“他们真当龙君百无禁忌?模样如此……个性的男子也敢送来?”
秦墨寒:“……”
她好像在说自己丑……
秦墨寒有点自卑地摸摸自己的脸。
他知道自己不好看,但也不至于丑吧……
回望一眼雾茫茫的水面,雾气叆叇。
他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还是决定努努力。
“我是被龙君扔进来的,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秦墨寒随口胡诌。
沉默了许久那女子才道:“龙君不曾要我们性命,还将我们好好安置在此。既然是他将你放进来想必你也是个可怜人,我们已经准备了屋子,你随我来吧。”
一路跟着她到了一棵槐树下。
这里有一间木屋,木屋样式和其他的也并无区别。
“行了,你们便在此处住下吧。”
女人交代完这句话便要离开,秦墨寒赶紧叫住她:“大姐您等等!我有话要问您!”
女子却没停下,她道:“龙君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若是想问得去问问苍婆婆,她是最早被献祭的新娘。往东走一里地,能看见一棵桑树,苍婆婆就住在桑树下的木屋。”
秦墨寒拱手道:“多谢。”
这一带河谷偏多,地势不很平缓。山谷里弥漫的不知是雾气还是瘴气。
一路向东,不多时他便看见了那棵桑树下的木屋。
一圈篱笆围住木屋,一群花色斑驳的母鸡带着一群羽翼不丰的小鸡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时不时在地上啄两下。
一路过来,秦墨寒能瞧出这秘境精细异常,想来这龙君实力不低朝晖。
听长老说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可以创造空间。
朝晖有一卷千里江山图,那是他父亲日主神尊的,朝晖可依据自己的记忆用千里江山图制造幻境。
只是他不精此道,并不能控制幻境里事件走向。
以前从未有人想到千里江山图还有什么别的用处,直到他遇上秦星策。
自此,苍暝山弟子试炼再不是一件难事。
千里江山图里,什么都有!
事件走向不可控,弟子还不会受伤。
还有比这更适合试炼的地方么?
听朝晖说更精细一些的幻境是可以永存且实化一切的,是谓秘境。
就像是这个龙君创造的秘境。
现如今最强大、最精巧的秘境应该是苌策星君创的幻海境,而后便是云狐一族世代居住的云狐境了。
漠河龙君修为不低,最次也和朝晖差不多。
秦墨寒低头看着篱笆上被虫蛀出的一个小洞默默想。
也许他比朝晖厉害,这种程度是朝晖造不出的,只能依靠千里江山图。
朝晖也是生的好,离家出走前将自己父亲的神殿搬空,此后各路神灵送的法器就攒了一箩筐。哪怕说他遇见个修为高的,拿神器砸也能砸死那人。
抬头瞧着院子中心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的老人,她的脚边懒洋洋地趴了一只老掉牙的黄狗。
老人满脸沟壑,稀疏的白发用簪子堪堪绾起。
她应当就是苍婆婆了。
老人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他站在篱笆前踟蹰了片刻,贸然进去可太不礼貌了。
只是老人家年岁大了耳目昏花,秦墨寒站在院子外唤她她也听不见。
他只好低头理了理身上衣服的褶子,推开木栅栏款款朝老人走去。到了老人身边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苍婆婆?”
老人家觉浅,没一会儿就醒了。她眯着眼睛看秦墨寒,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他是谁,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
人找她无非就是打听龙君的事。
“你是问龙君的事么?”老人说话也含混不清了,嗓音似乎也有些颤抖。
“嗯。”秦墨寒点头。
老人眼神却错开她,落向天边。似在追忆往事,又似缅怀故人:“没什么意思,俗套得很……”
“老人家您稍等一下……”
地上凭空生几条粗壮的藤蔓,藤蔓错综交叠,居然成了把椅子。
秦墨寒虽不是木灵根,但他天资聪颖,识海内储藏的灵力也是相当汹涌澎湃。
今虽十五岁、修道九年,但莫说同辈,便是修道至耄耋之年能及他的也不过尔尔。
造物对他而言不是不能办到的。枯木逢春暂且还做不到,但用藤蔓编张椅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坐下:“苍婆婆您讲吧,我听着。”
苍婆婆:“……”
从前并没有什么献祭新娘的做法,直到有一年村子里亢旱三年,庄稼颗粒无收。外来的道士说漠河里的龙君庇佑村子多年,却无人供奉,龙君发怒。这便是灾祸的根源。
闻言他们便准备了纯色牛羊要献祭龙君,那道士却摇头,他捻着胡子道:“龙君要的是新娘。”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苍婆婆还只有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