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时,他望着峰顶古榕,印象里,秦墨寒好像很喜欢爬那棵树……
他往那边去。
一推开门便瞧见他带回来的人与他三个徒弟对峙。
秋挽枳和云翊皆是浑身湿透。
秋挽枳身上还裹着朝晖的外袍,满脸怒容瞪着墙角和水缸之间的夹角里蹲着的半人半鱼模样的男子。
朝晖将师弟师妹们护在身后,眉心紧蹙地瞧着角落里抱着尾巴满脸委屈的男子。
秦星策推门的声音吸引了他们四人注意,尤其是角落里蹲着的男子。
他声音里染着哭腔,软绵绵、委屈屈地喊了句:“阿策……”而后瞪大了蔚蓝色的眼睛,恐慌地看着朝晖,又迅速低头,小声哼唧着,“阿策……”
南海鱼妖,最擅蛊惑人心。
秦星策见他这模样,瞬间失了智。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上去抱起鱼妖质问他们:“你们欺负他了?”
一句话问的三人皆是一愣。
方才秋挽枳买了些零嘴回来,先是去半山腰弟子房里喊云翊一块去给那位他们以为的“小师弟”送些零嘴儿。
远远便能瞧见小筑那边下了雨,但仅限于那一片。许是秦星策召的雨吧?
但他们没想到方一推开门,便瞧见一男子浑身赤裸呈“大”字躺在地上。
两人都愣了,秋挽枳先反应过来,他毕竟是女子,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当即被吓得尖叫不止。
他的叫声也许吓到了地上躺着的男子,男子迅速起身往水缸后面躲,原本的两条腿也变成了鱼尾。
瓢泼的雨瞬间涌向门口两人,几乎一瞬间二人便湿透了。
怀里的鱼儿似乎被吓得不轻,秦星策又是气又是心疼。
气是气无论自己怎么教导他都不爱穿衣、不爱走路,心疼是心疼他被自己徒儿吓着了。
秋挽枳还没看出秦星策的怒气,她愤愤地说:“师尊,小师弟太没规矩了,他居然不穿衣服躺在您的院子里!”
“挽枳!”朝晖将秋挽枳又往身后藏了藏。
“秋挽枳,他不是你师弟。”秦星策语气冷得让人害怕,“他是你师娘。”
“什么!”
“师尊您开玩笑吧?!”
震惊声此起彼伏。
他怀里抱着那鱼妖,转身离去留给他们一句话:“现在秦墨寒都没说什么,你们着什么急?”
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他现在还昏迷不醒好吗!
“他从向微峰回来后再来告诉我,不然别来烦我。”秦星策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去了后院。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去烦秦星策以及那位他所谓的“师娘”。
秦墨寒回来后十二个时辰能睡十个时辰,不是嗜睡,单纯是晕过去了。
便是那没昏睡的两个时辰,也是头昏脑涨,就连秦星策在他都没发现。
直直昏睡半月,才有好转。
秦墨寒茫然地睁开双眼,望着头顶熟悉的帷帐。
盯着发呆。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熟悉却又一时分辨不出是谁。
“醒了?”
秦墨寒动不了,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秦星策放下书卷起身到秦墨寒身边,他掌中凝起灵力覆上秦墨寒的额头,良久他道:“嗯,也没什么大事了……”
秦墨寒直翻白眼,您瞎还是傻,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没事?
“墨寒,你可知取你一部分地魂的是何人?”
什么?
秦墨寒一惊,他还是刚知道自己少了一缕地魂!?
怪不得朝晖要问他那些奇怪的问题。
地魂司灵智,若是失了地魂,修行停滞倒还是小事,变傻他是不能容忍的。
他攒了些力气,他焦急地看着秦星策:“爹,我……”
“没事,是照阳谷降娄长老为你医治的。你晕倒时炽灵峰和向微峰长老也轮流将你看了个遍。无事的,最多身子较寻常修士弱一些罢了。”秦星策无所谓地坐回椅子上又捧起书卷,“今夜我守着你,我们几人轮流看着你。”
听闻自己暂时无事,秦墨寒也松了一口气。
但昏睡这么长时间,一时半会睡不着。
秦星策也瞧出秦墨寒并不想睡,他便放下书卷将椅子搬到他床边就这么看着他。
虽然是亲父子又是名义上的授业之师,但秦星策并未尽过为父为师的责任,可以说秦墨寒与他并不相熟。
被他这么看着秦墨寒觉得有些尴尬。
“你困不困?”盯了他许久秦星策才问,“你要是困或者累就睡,我这事不重要。”
“我不困,您说。”
“嗯。”秦星策也不管接下来的话是否会惊到秦墨寒,他甚至不打算铺垫一下便直接道,“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秦墨寒:“!!!”
他怎么突然这么说?脑子坏了?
他一是惊秦星策居然会自省,二是惊秦星策居然还会觉得他对自己不好?
这不是有目共睹的事么?他还问。他还以为自己在秦星策眼里和寻常不认识的弟子一般无二呢!
瞧着秦墨寒震惊的表情,秦星策心脏抽了一下。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便绕开这个话题。
他还有一件对于秦墨寒来说更惊世骇俗的事要说:“我打算续弦。”
秦墨寒:“!!!”
他还未惊讶完,秦星策又说了一句让他更震惊的话:“是男的。”
秦墨寒:“!!!”
第三句话秦墨寒本以为不会被惊到,结果还是到抽一口凉气:“他是南海的鱼妖。”
秦星策,你现在是瞧不上人改喜欢妖了是吧?
“不行!”哪怕秦墨寒再不舒服他也要坚定的表达他的立场,“我不同意!”
“你觉得你的意见重要么?告诉你一声而已。”
秦墨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下子跳起来强撑着召出苍雷:“秦星策!”
秦星策侧身躲过,一指点在秦墨寒额上:“秦墨寒,你身上有伤,我不想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