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陈府的人见到秦墨寒降妖,此刻自然是崇敬的。
“这位仙君。”陈员外迎上去,“仙君救命呐!”
秦墨寒有些茫然,他扭头望着朝晖。
朝晖抬抬下巴:“你自己看着办,我走了。”
朝晖走了,秦墨寒看着他的背影张张口,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朝晖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撂挑子了?”南倾挠挠头,很是不解。
“嫌麻烦吧,他就这样。”
虽是这么说,但朝晖真是鲜少直接撂挑子给秦墨寒他们。
以前好歹都还会装装样子的。
“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
长老教导,济世安民。
秦墨寒不会忘。
弦鼗城有个习俗——活牌位。
牌位是书写逝者姓名供人们祭奠,所谓活牌位写的就是活人姓名。
这当然不是什么诅咒之法,而是续命之法。
在人将死之时为他制作牌位,布下往生阵,祈求蒙蔽鬼差。
当然,这也有讲究。
首先不能置于祠堂,否则就是催命符。
需放置于佛龛中,每日对着佛龛诵读《地藏菩萨本愿经》。
其次就是牌位上不能刻除了将死之人以外任何人的名字,否则如若那人死了,他的怨念就会缠着那人。
只是,这种民间臆想出来的东西任何作用都没有,仅聊以慰藉罢。
等人死后,找一个八字克他之人尤以宗室为上。跪于灵前诵读佛经,而后需此人烧掉牌位。
因为他们相信若是还没被救回来,那人十有八九怨念难消。
八字相克正好防止其作乱,断了他的念想专心投胎去。
这下他们看到的怪异情况就能解释了。
陈府如今的当家人是已死陈老太爷的第二子,他面容枯槁,想来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折磨得不轻。
秦墨寒蹙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子?我闻所未闻!什么时候兴起的?”
“我也不知道,约莫也有百年了吧。”
百年前……
是那魔蛇父亲殒命之时。
魔蛇修炼是要吞噬魂魄的!
看来真的是他。
陈员外抹抹泪:“我这侄女命苦啊,小时候被拐子拐走这两年才带着孩子找回来。造孽啊,我可怜的儿啊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啊!”情至深处,他早已老泪纵横,“心疼侄女怕她遭人议论老爷子,出殡时没叫她去烧佛经,哪知道那以后我们陈家就遭了秧。”
他道:“先是我的二儿子。老爷子死后内子紧接着也大病一场,他不知从那里听说庭扬山上有株紫芝可治百疾,便去给他叔母采药。结果人就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内子伤心过度也去了。”
听他说的几位少年都面露不忍之色,南倾却没什么反应。
陈府的事他并不很想插手,反正有四离山庄弟子在。只是秦墨寒要多管闲事,他没办法,只能陪着。
“陈老太爷的牌位在哪儿?我们去看看。”秦墨寒问。
他觉得那魔蛇要摄取魂魄,无论是什么办法总该是有个媒介的。而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牌位。
陈家人方才在屋子里看见秦墨寒一击斩杀蟒蛇,对秦墨寒自然是毕恭毕敬。
“老太爷先前的的牌位已经被烧了,新做的那个还在佛龛里。”
本来烧完经文就该请牌位,只是突然发生了那种事被耽误了。
“佛龛在哪里?”
陈员外伸手往院子西边指:“在宗祠旁边,我们家在宗祠旁修了座佛堂。”
“墨寒我们去看看。”
南倾打了声招呼就率先走了去,跟在他后面的是秦墨寒,然后就是四离山庄那些弟子。
陈家人并没有跟上来。
秦墨寒快步往佛堂去推开门,里面一尊大佛正对门口,满脸慈悲。
这屋子朝东,采光非常好,但还是点了许多蜡烛。佛龛前有香案,上面摆放了几个香炉。
香炉上点燃的香正飘出袅袅青烟。
陈老太爷的牌位就放在无相宝莲下。
秦墨寒上前拿起陈老太爷的牌位仔细看着。那牌位已经刻了陈老太爷的名字,只是还未染黑。
翻过来覆过去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
不应该啊……
若作恶的是魔蛇,他要化蛟势必要吸食人的魂魄。
朝晖探查过,镇上这些死掉的人也的确是魂魄不全。
按照他以为,这牌位必有古怪,怎地一丝半点邪气都没有?
忽地摸到牌位底下不平,似是刻了什么东西。
秦墨寒赶紧倒过牌位查看,果真底下刻着符。
他并不精此道,也不认识此符。
一旁的南倾看了忍不住想笑:“小美人怎么了?看着不高兴啊。”
他极其不正经地搂住秦墨寒的腰,还轻佻地捏了捏他的脸,又在秦墨寒拔刀的前一刻赶紧躲开。
然而他没想到躲开秦墨寒却被青鸾一脚踢倒。青鸾那一脚踢得狠,正踢在腰上,南倾不防跪倒。
他有些恼怒地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爬起来。就在一瞬他忽然正色:“墨寒,我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秦墨寒还没来得及问南倾就附身过来在他耳边说:“这个女人没你漂亮。”
秦墨寒:“……”
就知道他没什么正形!
“这是什么符?你们有认识的么?”秦墨寒将牌位递给青鸾。
青鸾接过牌位,摇摇头示意不会,将牌位递给旁边的弟子。
五人都不识得。
南倾眉头一挑:“给我瞧瞧,万一我知道呢?”
秦墨寒虽是怀疑,却也将牌位递给他。他虽不学无术,但好歹是龙,万一他知道呢。
“嗯——”南倾尾音长拖,瞧着牌位又是点头又是摸下巴,好半晌后说,“墨寒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秦墨寒:“……别以为朝晖不在这我就拿你没办法。”
“嘻嘻,不逗你了。”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片鳞片,鳞片闪着金红色的光泽。南倾将龙鳞放在符上,只是片刻龙鳞光愈发盛大。
“去探。”
龙鳞跃起,化为金线,直直往一处去。
南倾:“带着牌位跟上!”
闻言几人都跟着,直到了城外庭扬山,金线便消散了。
庭扬山高万仞,无路可上。山体几乎是笔直的,尽是悬崖绝壁,除了石隙便是巉岩,没有落脚的地方。
几人仰头望着山上,南倾忽地说:“墨寒,你骑过龙没?”
秦墨寒抱着牌位,往后退了一步:“……没骑过,不想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