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夜秋月很少那么多的时间说出那么多次抱歉,他的错一直都可以在被发现之前力挽狂澜,结果足以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只有如此,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季冬琰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夜秋月的下一句,可是不一会儿他发现自己错了,沉默不语的结果只有沉默。
“阿月,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道歉,我希望在你无助的时候可以回头看看你的身后,看看一直在你身后的我们。”季冬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从认识之初,到后来的四尊位,夜秋月永远是自己操心最少的那个,他的冷漠果敢缺少着人情味,就好像不敢付出太多感情,担心最终成为一场空,“所以,你现在有没有想和我说的,而且,我要提醒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你如果还没有说实话,这个兄弟不做也罢。”
“我不知道,不知该怎么说。”夜秋月抿了抿嘴,“我并不是故意想骗你们,我只想大家都可以好一点,至少在我眼里大家都是平常的模样。”
“卿夏说的话可能根本没有错,你有时候的自以为是真的很伤人。”季冬琰很想让自己保持着心态,但是不由自主地会流露出一点忧伤,很快他就藏好了,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自己都要好好的,“我们这次孤身前来,其实是因为卿夏担心你,他告诉我,你的心里肯定藏着事情,现在证明,他一点没错。”
“乾卿,他……”夜秋月想要知道他的状况,但是看着眼前人就明白了所有,他还没有醒过来。
“他还在休息,你不用担心他,我问过郎中了,最多七日便会苏醒。”季冬琰看着夜秋月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由地选择心软,“阿月,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离我很远,是不是我对你的关心仍然不够,你的成熟稳重让我有时会忘记你和卿夏其实相差无几,这或许是我的疏忽,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因为我的疏忽而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弃自己。阿月,我再和你强调一次,我不允许。”
“我和乾卿不同,他的童年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只不过日后的落寞导致他成了孤儿,而我从始至终都是孤儿,一个没有吃过糖果的人怎么可能会轻信糖果是甜的呢?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导致我对外界的不信任,所以不能怪你。”
“阿月,如果你有卿夏一半没心没肺的模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季冬琰轻轻叹口气,因为这样,至少夜秋月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提起乾卿,夜秋月头低了几分,自己的状态孤独了这个人的心意,自己在这份情意面前就是一个罪人,他的坦诚有几分值得?
季冬琰没有打扰夜秋月,他只是等待,等待夜秋月给予自己的回应:“你知道吗?卿夏在路上就和我说不停,说到了北垣找到你,一定要惩罚你,醒来你也有一阵子要应付了。”
“你呢?”夜秋月停顿了良久,问出了藏在心底的愧疚。
“我吗?其实没有想好。”季冬琰抬头看着天空,云彩的流动正如世间的瞬息变化,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他不能去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没有乾卿夏的未来,那么他也不会故作安慰去告诉夜秋月一个没有可能的故事。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童话,只有血腥残酷的现实,这一束白月光能停留多久,梦什么时开始或结束,都像上天的恩赐,也像命运的挑逗,生而为人,他们看似主宰着世界,可是世界之下又像蝼蚁般渺小。
世间之道,以人为仁,待人为忍,成人为韧。
“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真的很好。”季冬琰没有说谎,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再走一遍曾经走过的路,他等得起,也耐得住,“至少我爱的人在我的身边,随时能看见,随时能聊天,随时能触碰。简简单单的四季三餐,就是真真切切的两人一生。”
“四季三餐?两人一生?我值得吗?”夜秋月满目都是困惑与惆怅,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不起,他承担不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生怕承诺变成枷锁,让爱变成数不尽的怨。
“你觉得自己值得吗?”季冬琰有些疲劳,还在恢复期的自己倚靠在一边,夜秋月想要拉住他,他摆了摆手。眼神疲倦之下仍然保持着锐利与专注,就像一个漩涡将所有的杂念抛开,最后只留下一颗真心。
“如果我没有真心,我可以毫无疑问地说,我值得。但是,为了她好,我只能说,我不值得。我一直都想给她最好的安排,可是每一次都是极尽完美假象之下的失败,所以我开始了徘徊,举棋不定的模样,将她伤得最深。”
“感情不是独角戏,你的擅自做主碰到了她爱你的逆鳞。”季冬琰缓缓地说出来,其实这样的他们也是曾经的他们,“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其实,我喜欢他,比他早了许多年。”
“我曾经以为是哥哥的控制欲在作祟,将兄友弟恭与爱情混为一谈,直到他失踪,我才发现,自己早就越过了那条界限。”季冬琰一边回忆,一边回味,“而在我听见他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只剩下满满的满足。”
夜秋月心脏在砰砰地回应,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渴望,可是理智依旧牵绊着他半句难言,半步难走。
爱是放纵也是约束,放纵是于她,而约束是于己。
“当初的我没有他勇敢,让他误会,也让他至今也有着愧疚。”季冬琰想起当时的模样,自己深知这条路的难,一再告诫让乾卿夏误以为是自己的不接受,导致后面自己的肯定让他以为是迁就,是忍受,他曾经因为自己的“妥协”而生气,之后也因此而歉疚。
这也是自己的不好,他季冬琰欠着乾卿夏一个一百种方法也无法还原的真相。
既然如此,那就将自己的一辈子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