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狼被自己说的话气笑了,突然发现似乎他们的命对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生也好,死也罢,但是他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哪怕这件事只是一个噱头,能够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就行了。
“但是,就当做我要完成父亲的心愿。”毒狼说完自嘲的笑出声,“你们的命,我只能收下。”
“冠冕堂皇的谎话少说,真心实意的模样少装,我们不是傻子,没必要故作孝子,你只不过想要师出有名,给自己一个借口满足私欲罢了。”夜秋月将手放在自己的佩剑上,一步一步地走出闫溪山身后。
“夜秋月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不要轻易解读别人的心思,你或许会获活得久一点。”毒狼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闫溪山,“伯父,我很高兴你没有骗我,你选择拒绝告诉我玉佩的事,也没有像他们一样欺骗我,谢谢你让我感觉到没有期待下的安全感,谢谢你。”
父亲曾经告诉自己要看着自己长大,母亲曾经告诉自己要在弱冠之年为自己束发,长老们曾经告诉自己会将自己当作亲生的孩子,这些许下的诺言到最后都成为了没有实现的虚无。
父亲母亲在自己未成年就死了,长老们也只是将自己工具培养。
在期待中失望,患得患失,这就是他的成长。
“你是一个好孩子。”闫溪山知道他渴望亲情,渴望有人的肯定,他知道这样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作为长辈,他还是希望他抱着新的期待,轻轻松松地活下去。这不是一种过分大度,而是他也心疼这个孩子的遭遇。
“可惜,我不是。”毒狼明白他的意思,太迟了,若有来生他愿意成为他希望的好孩子,“时间不早了,这里我没有留下守军,如果你们可以离开那就走吧。”
说完毒狼才真正离开,门外的他伫立良久,最后双膝跪面朝石门方向磕头,这一辈子恐怕是后会无期。
他心中对闫溪山还有着感激,他感谢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立刻杀掉自己,他感谢他在最后还愿意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他感谢他从未骗过自己,他感谢他没有戳破自己无稽的信念,可惜这些感谢他无以为报,一张皮披久了就再也拿不下来。
所以如果有来生,他一定会如他所愿的成长。
“父亲?”夜秋月看着闫溪山注视着石门。
闫溪山摇摇头:“没什么。”
“伯父,你知道怎么出去吗?”霜钰翎的一颗心早就飞回了千里迢迢的墨都。
闫溪山点点头,无奈地叹气:“出去比登天还难,每走一步都是九死一生,但是……”
“有捷径是吗?”夜秋月说完就得到闫溪山的肯定,随后他更加肯定这条捷径的代价恐怕自己肩负不起。
“献祭之路。”闫溪山说出的同时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看着夜秋月与霜钰翎最终不舍地收回目光,“以血为引触发机关,至今为止没有人尝试成功,但是我想试试。”
“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吧。”霜钰翎不可能以任何人生命为代价去冒险,更何况这是自己重要的长辈。
“阿翎,生死有命,伯父已经心满意足了。”闫溪山将衣服解下,错综复杂的黑色线条出现在眼前,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重点都在逼近心脏,“闫门的长老早早就给我下了慢性毒药,这几日未曾用药,恐怕我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毒狼……”夜秋月联想到离开的身影。
闫溪山将夜秋月拉到自己的身边:“不是他,他和我一样都是长老们的棋子,但是,和我不同,我是被视为弃子的棋子,长老们早就为这一天做了准备,为他们心目中的下一任门主创造契机。”
“父亲……”夜秋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努力地想要继续,可是最终他发现,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以前是空白,以后是妄想,他们没有时间去做出承诺。
闫溪山紧紧地抱住夜秋月,拍拍他的背,慢慢地他感受到对方的颤抖:“阿月,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很高兴,你真的成长为我们希望的模样,我和母亲都以你作为骄傲。现在你已经是为人丈夫,照顾好阿翎。我和你的母亲都在季年那里给你留了信,别忘记去拿。希望你余生康乐,顺遂,幸福。”
“阿翎,阿月以后也要交给你了。”闫溪山松开儿子,将早就泣不成声的霜钰翎拥在怀中,“我答应你母亲的事情,没有忘记,东西就藏在闫门书房桌子下方的暗格,记得让阿月去拿,至于打开暗格的钥匙就是你母亲佩剑上的剑穗。和阿月一样,伯父希望你余生康乐,顺遂,幸福。”
康乐,顺遂,幸福。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是永远都成为他们自己追求的东西。
出入江湖朝堂,无疑刀尖舔血,日夜生死不定,遇得佳人良缘,有时祸水东引,终究分崩离析。所以,对于他们,康乐已是奢侈,顺遂更是渴望,幸福只是好运。
这一生,受尽人间苦,享过红尘福,他没有遗憾只是希望孩子们可以波折,少点,再少点。
“阿月,阿翎,听话,你们留在这里。”闫溪山将两人紧紧抱在怀里,深深叹了口气,在松开二人的时候,手起敲晕了二人,“毒狼的名字是闫羲,太阳的意思,只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他,所以,你们是我的最后坚持,好好活下去。”
闫溪山看着二人最后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朦胧间,有了光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