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银发的半妖小姑娘大声感叹,“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三味线了!” 诸叶坐在旁边重重点头。
“……献丑了。”青年将手中的乐器轻轻放回原位,侧首对她们微微一笑,“父亲在世时曾督促我练过一段时日,但我性子怠惰,后来便有些荒废了……今日手生,还算不上最好。”
“这都不算好,那还有什么算好?如果在我们那个时代,你这种级别绝对是国家级大师了!奈落,如果以后我想听曲子,可以经常过来找你们吗?”话一出口,永远就后悔了。按说这段时间的历练下来,她做事也算谨慎周全,但面对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可能很危险的陌生人,还从来没有这样自来熟过。
奈落像是有点惊讶,他打量永远片刻,正要说话,一道清冷声音蓦然响了起来,语调之中暗含警告:“……永远。”
“抱歉!父亲。”半妖小姑娘像是被后颈泼了一盆凉水似的浑身一抖,随即正了正神色,重新看向奈落,“真是失礼了,你们应该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该这么打扰……”
“没关系。”青年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随时欢迎。”
“不必。”杀生丸再次开口,接下来的话是对奈落说的,“我们不会再来。”
“……?”人类青年抬眼直视,殷红的眼眸不闪不避地对上犬妖金色的瞳孔,嘴角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弧度,“怎么?杀生丸大人可是对在下有所不满?”
他没有收到答复。白衣的犬妖沉默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径直朝门口走去。
“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吗?”戈薇跟着追问,有点舍不得手里热气腾腾清香扑鼻的茶,毕竟才刚刚喝了一口。
杀生丸已经站在了屋外的走廊上,闻言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诸叶她们已经吃完了。……现在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白夜终于小声插了一句:“其实,这倒是无所谓……”
“我有所谓!”大概是听到琴声停止,白童子又从外面回来了,银发少年抱着胳膊,表情很是不满,“我削萝卜削得手都要断了!”
“……哦,是吗?”奈落不阴不阳地问。
白童子像是受了惊的猫一样跳起来:“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奈落捧起身边的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那下次你来刮鱼鳞吧。”
“……”白童子瞪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还不如削萝卜,但是终究没反驳什么,气鼓鼓地走开了。
听说要走,犬夜叉从房顶上一下子跳了下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反而迟疑起来:“……说起来,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戈薇叹了口气:“……接孩子。”
她回头再次瞥了屋内正低头饮茶的青年一眼——这个人——奈落——看起来并无可疑。杀生丸说得没错,等此次把刹那、永远和诸叶带回去,就不必再来打扰了。
神乐从屋内跟了出来:“我送送你们。”
作为待客应有的礼节,她一路将一行人送到了村子外面。戈薇好奇探问道:“没想到你哥哥三味线弹得这样好,我们一直都未曾听闻附近住着一位厉害的乐师呢。”
神乐耸了耸肩:“……他很少在旁人面前演奏,所以你们没听说过才正常。”
“诶,为什么?明明很好,没有听众多可惜啊!”永远忍不住接口。
神乐停顿了片刻,才叹了口气:“他其实不喜欢三味线。只不过因为父亲曾经惋惜自己的技艺后继无人,他才会去学。我们几个当初都试过,结果越学越讨厌,那玩意儿实在太烦人了。所以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坚持下来了。……但不喜欢,终归不喜欢。”
“你们的父亲,应该是很好的人吧。”总是习惯于沉默寡言的刹那忽然少见地插了一句。
杀生丸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听到女儿这么问,脚步忽而顿了一顿。
神乐并未注意到,她微微扬头,目光扫向山边逐渐昏黄的天空,声音变得有些怀念。
“是啊,他是……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