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童子最为兴奋,在妖怪的残肢间跑来跑去,白夜也忍不住好奇地这里戳戳那里碰碰,反倒是神乐一脸恐怖地躲得远远的,把自己藏在镇定微笑的城主大人身后,只敢露出一个脑袋。
杀生丸正有些无语,转头发现奈落也在。青年用殷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俊美的脸上木无表情:“……我的院子。我干干净净幽静雅致的院子。”
杀生丸一瞬间颇有种为自家女儿脸热的感觉,但他沉默片刻,依旧一脸沉静地说道:“反正这种场景你也不陌生,何必如此计较。”
奈落的眼神开始冒火:“说得轻松,你来打扫么?”
杀生丸又沉默片刻,说道:“我刚好把邪见带来了。”
“那个没用的绿皮小妖怪来了做什么?”奈落一脸鄙夷,“而且别岔开话题。”
“让他扫。”
“……”这下奈落也停顿了片刻,“……做你的随从还真是倒霉。”
杀生丸笑了一声:“你有资格说我吗?”
“哼。”
“话说回来,这情景让我想起以前你每次打架输了逃跑,哪次不是留下一地的断臂残肢,你难道打扫过?”
奈落眼中的火焰烧得愈发旺盛了:“你以为我愿意吗?”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心地响起来:“那个,打扰了……”
这声音并不陌生。两人同时回头,看到戈薇站在门口,抬起手正打算敲门。奈落这时候心情正十分恶劣,看见她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咦?”巫女一脸惊诧,迄今为止奈落每次对她说话时都十分和颜悦色,眼下这副不耐烦的神气还是第一次。
杀生丸冷不丁小声说道:“破功了。”
“闭嘴。”奈落压低声音,随后轻咳两声,飞快地恢复了平时那副温温柔柔的语气,“戈薇小姐,抱歉失礼了,刚才心情不大好。”
戈薇迟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确定没发生什么大事,才说道:“打扰了,不过我们后来又发现了新的线索,所以想过来找你们商量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旁边让开,露出身后的人。
除了犬夜叉和诸叶之外,这一次弥勒、珊瑚夫妇也来了,跟在夫妇俩身后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被阳光晒得微黑的脸上长着星星点点的雀斑,靠近鼻梁的地方横亘着一道伤痕——是琥珀。
琥珀看见奈落,眼神跟被刺了一样飞快地撇开,但看到闻声好奇走过来的神乐,又仿佛像是呆住了。
“又有客人?最近客人可真多。”神乐以袖掩口,惊讶地说道,“这下可真的招待不下了。”
奈落瞥了她一眼:“这几个人不用招待。”停了停,又说道,“如果你那天不离家出走,招惹了莫名其妙的妖怪,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杀生丸:“……”一瞬间,他竟然不确定“莫名其妙的妖怪”是指那只不知道原型是什么的杂碎,还是在拐弯抹角地指他。
“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神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再说了,不要老翻旧账,我又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你还没习惯吗?”
奈落:“……”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虽然说是不招待,但作为基本的礼节,还是不得不把来访的客人请进屋子。一群人在屋内坐定,弥勒从怀中摸出一物,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地板上:“前几天我和内人一同除妖,从那死去的妖怪身上得到了这个,当时觉得十分可疑就留了下来。后来遇到犬夜叉和戈薇,才知道你们也见到了同样的东西。因此想拿来比对一下,看看有无差异。”
地板上那东西,也是一只小小的绣了彼岸花图案的御守。
杀生丸也把自己保管的那只拿了出来,两只小锦袋排在一起,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把内容物打开,里面的经文却大有不同。
奈落展开那截薄薄的纸卷,轻声念道:“……我观是阎浮提众生,举心动念,无非是罪。脱获善利,多退初心。若遇恶缘,念念增益。是等辈人,如履泥涂,负于重石,渐困渐重,足步深邃。”
“这……又是什么意思啊?”刹那和永远对望一眼,“简直每一个字都听过,但连起来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
奈落答道:“同样也是《地藏菩萨本愿经》里的经文,至于它的含义……”他抬眼望向弥勒,“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请法师大人解惑吗?”
“啊哈,我毕竟也不是修佛的,而且戈薇他们说你根本就是专家嘛。”
奈落笑得滴水不漏:“不如法师大人专业。”
“好吧好吧,”弥勒抓了抓头发,“也确实是比较基础的经文,幸好以前跟师父多少读过一点点,不然就要露怯了。我来简单翻译一下啊,大概意思是这样的:这世上的浮生众人,起心动念,无一不是在制造罪过。偶尔能做点善事,获得点福报,便只耽于享乐,忘记了自己的初心;而如果遇到了罪恶的机缘,便恶念不断,越积越多。于是这些人啊,就像身上背负着沉重的石头走在沼泽地里一样,每迈出一步都比刚才更艰难、更沉重,到最后终于越陷越深,再也无法走出来。”
“这些话……简直犀利得可怕。”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