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奈落虽然平时一副懒散的模样，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可是一旦做好决定，行动力却迅速得惊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行囊收拾好，准备出远门了。

杀生丸等在院子里，虽然行程规划得突然，但毕竟是为了完成他的委托，他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见奈落将一头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打理整齐后朝他走过来，便伸出手，打算像上次一样毛皮一卷把对方卷上天。没想到青年立刻往后一退，满脸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杀生丸：“带你飞过去。”

奈落：“……我拒绝，那样子太难看了。”他虽然话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杀生丸那种霸道的性子，肯定不会理会其他人的意见，只管做自己的事的。谁知都做好再次狼狈地被裹在一团白茫茫毛茸茸的毛皮里吊在高空晃晃悠悠几个时辰的准备了，杀生丸却只沉默地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院门。

奈落：“喂？你去哪儿？”……该不是让我自己走路去五明山吧？

小半刻之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什么身体庞大的牲畜之类的。院门再次被推开，杀生丸走进来，牵着一只身披鳞甲、生有双头的妖兽。

杀生丸：“阿哞暂时借你。”

“阿哞？”奈落目光移向那妖兽，觉得有几分眼熟，随即想起以前好像见到琥珀和铃骑过，“我见过它几次，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杀生丸：“嗯。”

奈落：“它记性怎么样？”

杀生丸：“嗯？”

奈落的表情有点心虚：“……我揍过它，它不会还记得我吧？”

杀生丸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它的记性一向很好。”

奈落：“……你确定把它借给我是个好主意？也许比起载我，它更愿意把我给吃了……”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也许因为十几年过去，他从半妖变为人类，模样也多多少少有些变化，阿哞起先只是好奇地凑过脑袋，四只圆圆的眼睛一起看着他，但等再凑近几分，妖兽像是意识到什么，细长的瞳眸猛地一缩，嗓子里跟着溢出了愤怒的低吼。

奈落敏捷地往旁边一跳，躲过突如其来的妖火攻击：“它果然记得！”

“呵，”杀生丸不给面子地冷笑一声，“这可麻烦了。”

奈落不满地瞪他一眼：“哼，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杀生丸：“如果阿哞不愿意载你，那就只好由我来，再难看也是你自己活该。”

奈落的眉毛颤了颤，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转而换上一副十分友善的神情，对阿哞好声好气地说：“阿哞，你看你这么威武帅气，就不要天天计较些过去的小事，虽然我得罪过你，不过现在我向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杀生丸饶有兴致地看着青年跟自己的坐骑友好交涉，冷不丁又插了一句：“你这赔礼道歉就用嘴说说？也太没有诚意了。”

奈落僵着脸不看他：“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唯恐天下不乱？”

杀生丸慢条斯理：“以前我可不这样，最近不过近墨者黑，而已。”

奈落：“……”他知道自己继续跟这条牙尖嘴利还有毒的狗打嘴仗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哼了一声，从自己身后的行囊里摸出一个拳头大的纸包，展开之后，里面排着两枚点缀着茶粉的和果子。

“喏！这算作我的诚意咯！”他把和果子递到阿哞鼻子前，果然妖兽没有朝他喷火，而是好奇地嗅了嗅，“我把它送给你，以前的过节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杀生丸：“它怎么会吃人类的甜……”

还没说完，阿哞的两个脑袋一边一个，把点心分别舔进两张嘴里，咕嘟咽了下去，顺便还用鼻子蹭了蹭奈落的手心。

奈落朝杀生丸斜瞟一眼，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得意。

杀生丸：“……”作为我的坐骑，这么好哄未免太丢人了。他冷着脸重重哼了一声，但隔了片刻，唇角却又微不可查地上翘，呈现出一个柔和的弧度。

正在这时，屋子前传来神乐的声音：“奈落你动作怎么这么快！这就准备好了？！”少女提着和服的一角，飞快地绕过走廊，跑下台阶，来到他们面前，“还有，你怎么什么都不嘱咐我啊？”

“嘱咐你？”奈落有点莫名其妙，“……该说的我都跟白夜说好了，我不在的时候，有事情找他就行。”

白夜也跟了出来，双手抱胸靠在一根柱子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回答：“好。”

神乐：“等等！这才是问题！我明明是年纪最大的长姐！为什么有事情你不嘱托我！”

奈落呆滞地望着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因为你是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