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样,当她一开始见到真继先生,又怎么会试图杀他呢?她不是明明继承了那种爱吗?”
“可她也继承了恨。”奈落沉吟着说,“也许是记忆不完整的缘故,又或者因为她不是晴香,所以晴香的记忆对于她也并没有什么代入感,更像是在旁观别人的故事。……而且你们看她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看起来诞生并未多久,灵智都未必多高,一切行为都以那股执念为驱动,遵循着妖怪的本能。她的本能,就是杀死那些在她看来肮脏、恶心的男人。而真继先生……也是个男人。”
小姑娘们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了,所以说如果因为一些原因认不出来的话,她就会把他跟那些恶棍当做同样了。”
“她是在制造幻境的时候,一点一点想起来的吗?”
“这个我们可就不知道了。也许吧。”
“而一旦认出来的话,救真继先生……也成为了她的本能。”永远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这么一想,忽然觉得那只树妖虽然肯定杀了不少无辜的人,但其实也很可怜。明明晴香夫人与真继先生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不是她的故事,可她却偏偏继承了其中的感情。所有的行动也都被那种感情所束缚,为它生,为它死,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活过一样。”
这话说完,室内陷入一阵沉默,所有的人都思考着她这句话。隔了片刻,才有人轻声说了句:“是吗……”黑发青年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虽然四周烛火映照,但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映出暖色,反而显得异常苍白。
“如果……我是说如果……”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真继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重新开口,“如果我想法子让那只树妖恢复妖力,让她重新回来,她会不会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就像真正的晴香一样……”
“那你可要小心一点了。”奈落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殷红的眼眸中透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深意,“她会爱慕着你,但她也会随时试图杀死你。”
“为什么?!”男人一脸震惊。
“因为存在于她灵魂中的‘杀死一切男人’的这个本能,并不会因为认出了你而被消除。你是一个男人,只要这一点不变,你就会一直是她的目标。”
还没等真继回答,诸叶十分不可思议地开口问道:“可真继先生也是晴香夫人一直爱着的人诶!就算这样也不能通融吗?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
“所以你看,你又在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妖怪的行为了。”奈落耐心地说道,“‘人妖殊途’这句话,你们以为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吗?很多时候,对于人类而言极其简单的事情,却也许是妖怪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比如人类虽然□□脆弱,但灵智却最为完满,也拥有无与伦比的丰富感情,就算那些感情彼此矛盾,也能够处理得很好。至于妖怪,虽然大多数都拥有强大的□□,但是……啧,按照人类的标准,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因为对它们而言,处理各种各样的感情,可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诸叶重重点头,“这种事情就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杀生丸凑到奈落耳边,压低声音:“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
“……咳咳。”
“人类灵智完满,妖怪□□强大,那么……”刹那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假设有谁既拥有人类的心,同时却是妖怪的身体,那岂不是很完美吗?这样说起来,半妖才应该是最优秀的,不是吗?”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看向她,觉得这话荒谬至极,但又似乎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长久以来,半妖在这个世界都是受到歧视的存在。
“虽然这么推论下去听起来也没错,可是……”戈薇迟疑道。
奈落微笑着接口:“那要万一是妖怪的心,人类的身体呢?”
“这……”
他身边的某只大妖忽然出声:“那叫‘衣冠禽兽’。”
杀生丸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淡,但不知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十分有趣,“哈哈……”
戈薇小声对犬夜叉说:“你哥哥竟然也学会讲笑话了?”
犬夜叉不高兴地抖抖耳朵:“那也能叫笑话?”
“说起来……”戈薇想起了点别的什么,“我恰好知道有个半妖也是因为执念而生的,我一直觉得他做事难以理解,现在想想也许也是类似的原因。”
犬夜叉一脸不解:“……你在说谁?”
“啊,没什么。”
奈落感觉自己脸上的微笑差点就要挂不下去:“……”对啊,这家伙在说谁?早知道从刚才开始就应该闭嘴,没事给人当什么老师!
与此同时,后脑上一疼,又被谁轻轻揪了揪头发。他顿时收起笑容,换成一脸不高兴,也伸手拽了几缕落在膝盖旁边的银发绕在指间。
杀生丸:“……”
其他人并没注意他们这边的小斗争,又谈了几句闲话,就散开各自去休息了。而谁也不知道,这两个看似成熟其实内里在某些方面异常幼稚的家伙,竟然互相扯着对方头发扯了半夜,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又挤在了一起。
第二天清早,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回的时候,诸叶在各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一脸惊讶地跑来通知:“真继先生!真继先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