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奈落也会感到疑惑,神无的性格和自己所有其他的分身都不太一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当然,也不是说其他的分身性格就一样了,毕竟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点,但相比之下,神无还是太特别了一点。
而且,只要一想到所有那些家伙都是从自己身上分离出来的,感觉就更奇怪了。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应该多多少少继承自己的某些特质、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地方吧?
可事实上……似乎完全没有这种事情呢。
“哥哥,”他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思绪被小女孩细弱的声音打断了,神无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杀生丸大人很快会回来的。”
奈落微微愣了一愣,这是叫自己不要担心的意思?他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低声说:“……我没有在想他。”
“是吗。”
奈落想了想,又问:“其他人呢?”
“都在。”
“既然都在,为什么这么安静?”
“不许他们吵。”
“……”奈落一时无言,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神无看起来忽然这么有威严?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天幕变成了一片朦胧的昏黑。忽然,一颗银白色的流星由远而近,像锋利的尖刀在天幕上划下细长的痕迹。那痕迹越拉越长,须臾便由天上落下,挟裹着夜晚的寒风和淡淡的血腥气,闯到了眼前。
杀生丸似乎没料到奈落会和神无一起在院子里等自己,他微微喘了口气,便走上前来,低声对奈落说:“风凉,回屋子里去。”微一停顿,又对神无说,“你也是。”
小女孩抱着镜子站起来,对大妖无声地点一点头,就转过身子自己离去了。
他俩之间的互动如此默契,让奈落看得有些呆滞,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与其说神无像自己,倒不如说更像杀生丸。
究竟自己当初制造分身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啊?
杀生丸见他一直不动弹,便上前几步,打算干脆把人抱进去,哪知连衣角都还没沾到,奈落就像受了惊的猫一样往后小跳一步,连声说道:“我自己走、自己走。”然后快步回了屋子,在蒲团上端端正正坐下,一副打算好好听话的模样。
杀生丸有些无奈地收回半伸出去的手,也跟着进屋,顺手关上了门,耳边听奈落说:“你的衣角有血迹……”
杀生丸垂目看去,果然看到自己和服的下摆沾有几片暗褐色的痕迹,看来是打完架之后往回赶得太急,竟然疏忽了仪容的问题。他不在乎地将那片衣摆往内一折,说道:“不是我的血。”
奈落长长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毕竟这世上能伤到杀生丸大人的妖怪可是凤毛麟角。”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别有深意——毕竟“奈落”也曾经是能伤到杀生丸的妖怪之一。
杀生丸侧头看他一眼,那副熟悉的狡黠笑容立刻映入眼帘,若搁在以前,他一定会将这理解为某种阴阳怪气的讽刺,不过现在……他清楚地知道某个家伙只是不好意思展现出太过明显的关心,于是随便东拉西扯几句来作为掩饰罢了。
于是杀生丸对他解释道:“我确实去杀了一只妖怪。”
奈落果然有点好奇:“杀妖怪?为什么?”
杀生丸没有回答,而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茶几上找到一只干净的碟子,从自己怀里摸出什么东西放上去,递给了他:“……吃掉。”
血淋淋、黏糊糊的一团,泛着可疑的青紫色光泽,似乎内里还在微微地搏动。
奈落盯着碟子看了片刻:“……这是内脏?”
杀生丸:“你没吃过内脏?”
奈落:“……倒也不是。”
杀生丸点点头:“那就好。赶紧趁热吃掉,现在,立刻,马上。我看着你吃。”
奈落停顿了一下:“为什么要看着我吃?”
杀生丸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挑食。要是你又跑去湖边随手扔点‘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我这一架可就白打了。”
他这是在说在地念儿村落时候的事。从那时到现在,中间似乎也没过多久,怎么竟叫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奈落这一下停顿了更久,语气有些艰难地说:“……可是这玩意儿看起来实在很难吃。”
杀生丸不为所动:“我是因为好吃才给你吃的吗?”
“……”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