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过来三年，大闹小闹无数次，哪次不是冯家人妥协，黄春芳习惯了，没想到会有被赶走的一天，惊得眼珠子快瞪出来，“老冯，冯嫂，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大儿？！”

“你儿子好，找你儿子去！”冯瑞年一手拉一个离开，冯父冯母一步三回头，生怕黄春芳当真跳井窖。

回到堂屋，哭骂陆续传来，冯父蹲在门口抽旱烟，冯母坐矮凳上抹眼泪，冯瑞雪瑟瑟地躲在冯瑞年身后。

整个愁云密布，憋得人喘不过气。

冯父吐出一口烟雾，率先开口：“瑞年，你刚说的话可当真？”

“三年已经仁至义尽，难道想养他们一辈子？”父母老实，同时也软弱，回想过往，他们家的种种皆因此而起。

“德志是你亲弟弟，当年不是白家收养，他活不到今天，还有你们两个，要不再多给德志两年，等他在单位分到房，他肯定会接家里人过去。”冯母感激白家，但黄春芳挟恩图报，这些年搅得他们不得安生，她也受够了，盼着黄春芳远离他们的生活，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他要有这个自觉，三年前就不会搬过来，也不会一个人住在县城，让你们帮他养他妈和媳妇儿子。”白德志心里不平衡，尤其是在冯瑞年考到驾驶证后，他找冯瑞年谈过，如果当初冯父冯母把他留下，就是他开汽车，走哪里都风光，而不是像现在，接手白父的工作，一脸横肉，一身血腥，杀一辈子的猪。

冯家亏欠他，就该弥补他。

何曾想过，父母也是冒死给他一条命，从未奢望他偿还生育之恩。

“白家有房子，他们不回去，明摆着想吃你们一辈子。”冯父冯母早看出来，却还是一味地纵容，冯瑞年恨其不争，同时也恼火自己上辈子愚孝，当断不断，“今天他们想卖了瑞雪，明天就能轮到我头上，为了补偿德志，一家子死活都搭进去？”

“德志不是那种人，妈明天就去找他问清楚，瑞年，你先别急。”冯母对二儿子愧疚，但也心疼大儿子和闺女，如果非要二选一，她当然偏向后者，怎么都是自己一手带大，而二儿子脾气各方面像极了黄春芳。

“我和瑞雪，还有白德志，你们选一个吧？”冯瑞年决定逼父母一把，哪怕姜静惠这次没跟过来，但以防万一，他也必须彻底跟白德志一家子划清界限，黄晓梅和白德志的感情不稳定，有一个姜静惠就会有第二个姜静惠。

“瑞年，你这是干嘛呀？一家人非要这么绝吗？”真要她做出选择，冯母还是犹豫了，今非昔比，二十年前，二儿子是一个人，现在多出了一个孙子，不管江儿姓不姓冯，都是他们老冯家的骨肉，是她的大孙子，她舍不得不管他死活。

“让他们搬走可以，前提你先把媳妇娶回来，尽快让你妈抱上孙子。”大儿子今年二十六了，二儿子比他小三岁，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媒人说亲，他往外推，至今连个对象也没谈，好不容易传来好消息，到头来是误会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冯父能不着急吗。

“你爹说得对，只要你娶媳妇，我就同意，”冯母趁热打铁，“我看小姜老师真的不错，你要有那个心思，妈明天就找媒人帮你提亲去。”

“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今天也把话摆明了，白家人一天不走，我一天不娶妻生子，打一辈子光棍帮白德志养老妈媳妇和儿子。”冯瑞年撂下话，不给冯父冯母劝说的机会，抬脚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