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找我有事吗？”两个馍馍吃完了，姜静月才开口问黄晓梅。

“听说你想种地？”黄晓梅旁敲侧击。

姜静月不可否认，点头道，“学校分到的一亩地，之前一直是你在种，现在我来了，咱俩平分，一人半亩，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黄晓梅打量姜静月，肤白貌美，从头到脚，一副资本家小姐派头，就她，还想种地，搁谁谁信，肯定是想先霸占地，再把她挤出学校，“小姜老师，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学校的地，是我先种的，凭什么你一来我就得分你一半？”

黄晓梅学问不高，只念完了初一，如果不是知青都走完了，高丽婷疯了，杨校长不可能找她教书。

所以听说村小要来支教老师，黄晓梅最担心的是对方取代她，姜静月还没到，已经视她为肉中刺眼中钉。

姜静月有些好笑，“你也说是学校的地，凭什么都是老师，就让你一个人种？再说了，你种没种那块地，自己心里没点数？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土地资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黄春芳婆媳都是些偷奸耍滑的，且一个比一个懒，黄晓梅当上老师后，就没再下过地，自己家的土地租给了冯家，打起学校分地的主意，霸占过去后，原本也想租出去，苦于地质不好，就一直干晾在那，黄春芳时不时过来刨俩锄头，宣誓主权。

黄晓梅眼睛微眯，没想到姜静月看着乖巧，居然这么牙尖嘴利，是她轻敌了。

“想种地可以，先把租金交了。”黄晓梅道出此行真正目的。

“一人一半，这是杨校长亲口承诺我的。”姜静月大开眼界，这么厚的脸皮。

“你说什么就什么？”黄晓梅胡搅蛮缠，“又不是你一个人张嘴，我还说杨校长之前答应我的，学校的分地全由我做主。”

一番话倒提醒了姜静月，就算黄晓梅今天不找上门，同意分她一半地种，以她德行，指不定哪天反悔，在她地上动手脚，她不白忙活了？

不想分地是吧？那就成全她好了。

学校的事情当然得有校长做主，姜静月让黄晓梅和她先去趟杨家，黄晓梅不在怕的，反正她有理。

姜静月不晓得她理在何处，快到杨家，听到黄春芳吵闹，她反应过来，同是望泉村人，杨校长不可能一再偏向外人，意识到杨校长多半指望不上，姜静月当机立断，随即反了悔。

黄晓梅看她往村口走，怀疑她要去公社，不过他们家在公社有人，姜静月闹天翻，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到了红星公社，门卫大爷告诉姜静月说书记到县城开会了，下午才能回来。

姜静月人生地不熟，没地去，就蹲在公社门口等。

出门着急，没带水壶，太阳越来越晒，姜静月口干舌燥，不住地舔舐嘴唇，这时，听到熟悉的突突声，眼睛亮了。

姜静月站起身，循声望去，黄沙飞扬中看到一辆拖拉机缓缓驶来，她捂住口鼻跑上去，“冯同志！”

冯瑞年看到小脸晒得通红，嘴唇开裂的姜静月，将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久旱逢甘露，姜静月从没觉得凉白开这么好喝，咕噜咕噜灌了大半壶进去，才重新活过来，将水壶还回去，眉眼一弯：“太谢谢你了，冯同志。”

冯瑞年看着她，不管何时，她都这样，脸上带笑，眼睛有光，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击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