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月坐公交汽车回去，在村口下车，老远看到大槐树底下坐了四五个大娘，其中一个边跟人说话边往她这边瞅，一张鞋拔子脸，夸张的鹰钩鼻，嘴唇又长又薄，眉眼透着刻薄，一看就不好相处。

村里只有一条路，要回学校，姜静月必从大槐树前过。

“婶子们好。”姜静月嘴甜地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新来的支教老师，一看就是性情乖顺的好同志，其他人纷纷笑眯眯地回应她。

只有鞋拔子脸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她。

姜静月视而不见，仍是笑得乖巧，“婶子们聊，我先回去了。”

一只脚拦住她，要不是姜静月眼尖，指定摔个狗吃屎。

“这位婶子想摔死我吗？”姜静月一脸无辜。

其他人看向鞋拔子脸，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针对小姜老师。

“呵呵，小丫头倒会贼喊捉贼，是你想逼死老太婆吧？”鞋拔子脸大声指责。

一听这声音，姜静月认出对方，黄春芳恶人先告状来了，“婶子这话怎么说？”

“是啊，白嫂子，小姜老师昨天才到的学校，怎么就要逼死你了？”其他人也好奇。

“你们都问问她，今天去公社干嘛了？居然想要霸占学校分地，心真够黑的！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是吧？”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高帽子给姜静月戴上后，黄春芳再拉住身旁人怨声载道地控诉，“老白走得可怜，大伙都看到了，身上没一块好肉，那都是为了救张书记他娘啊，好在张书记是懂感恩的，对我们家多有照拂，才让杨校长将学校分地交给我家种，然而，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小姜老师她眼红了，想要抢过去自己种，我们一家老小就靠着那点地过活，这不是把老婆子往死路逼吗？”

“是不是误会？小姜老师看起来不是那种人。”望泉村以前来的那些女知青，哪个有小姜老师细皮嫩肉，让她们下地干活跟要命似的，小姜老师有教书这么轻松的工作，抢那块破地去种？！打死她们也不信。

黄春芳啧啧摇头，“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你们不能被她装乖给骗了。”

“婶子，怎么什么屎尿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明明是你们霸占学校分地，杨校长都说了，那块地，我和黄晓梅老师一人一半，黄老师却不同意，一大早跑来找我收租金。”姜静月不吃不张嘴的亏，“还有，你说一大家子都靠着那块地过活，这不睁眼说瞎话吗？地里荒得杂草都不长，你们吃泥巴过活的吗？”

“我这把年纪，一只脚踏棺材里了，你想我累死在地里？你这黑心肝的！”黄春芳又骂。

姜静月嗤笑出声，“这不正好，你年纪大了，种不了地，我年轻可以种，你们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浪费国家资源。”

黄春芳反应过来，着了姜静月的道，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很快又冷静下来，满眼讥讽地看着她，“好呀，只要上头给出指示，我们就把地让给你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