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死了你就对得起谁?”
“你对得起桃园对你的培养吗?对得起我们这些人这些年来对你的看护吗?”
“你就是下黄泉你就能弥补得了应少坤的死吗?”
这话渗入人心。
廖虎吟脸上一片红,眼底更红。
“他怎么死的,他是英勇牺牲,是烈士。”
“你算什么?送人头这件事说做就做,你这么掉价吗?你敢说你是樊家军带出来的吗?”
眼看着廖虎吟脸的表情越来越白,毕舍也没再说下去。
应少坤的死,跟廖虎吟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廖虎吟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又确实让人恼火。
“你好好想想吧。”
毕舍开了房门:“你也是,敲什么敲,吵死了。”
邵莫夫一怔,得了,又殃及池鱼了。
他拿着冰袋给廖虎吟贴着,看得出来廖虎吟在深刻反思。
但有几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够理智处理。他想在战场里完成另一种牺牲,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真的就这样战死沙场,都好比过这样灰头土脸的回来。
他在面对挚友离去时候的那种绝望,他将所有事情都归结于自己当时的一时冲动。
压在他心底的大山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流逝。
他还是那个真挚热烈的男孩,他藏在心底的缅怀与悲伤还是那么清澈。
“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你哥他,这两年来为了你的事情,一直在奔波,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找你跟你那失联战机的踪影,压着所有人不给你报丧。”
“他说只要没有找到你的尸首,他就不会放弃。”
“快两年了吧,你说你走了这么久,活着也悄悄躲起来。我们这些人,都以为你真的回不来了。”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你不珍惜自己,糟蹋自己。”
“你如果真的,为了少坤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牺牲而上战场,那你还算什么樊家军的战士?”
“少坤走的时候,还念叨你,让毕舍给你找回来。”
“你怎么忍心呢?”
廖虎吟嘴巴干涸:“我…”
他鼻头一酸,酸涩肿胀的感觉充斥着眼睛。
邵莫夫:“在祭英台有无数的烈士,他们在看着你呢。小吟,你要做就在桃园做出一番成就,让他们看得起。”
“也让应少坤在九泉之下安心。”
强忍的眼泪憋红了双眼,廖虎吟的声音坚定且明亮:“我会的。”
邵莫夫离开了桃园,廖虎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去了祭英台。
祭英台上石碑上雕刻着无数的樊家军的代号。
廖虎吟的目光在石碑中游走,他在找一个代号。
一面又一面的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且又窄小的代号,这就是樊家军。
生来荣耀的樊家军。
他们前仆后继。
终于廖虎吟找到了那一小小的代号。
指腹划过那细小的代号,代号闪着微微金光。
“少坤,我回来了。”
“你肯定很好奇我去哪里了吧。”
“我这两年来,救助了很多战争的伤患,也打了一场胜战,但我其实更想跟你一起经历这些。”
“说实在的,真的很抱歉…我,我没勇气来看你。”
“至少当时在知道你的消息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
“你会怪我吗?”
廖虎吟用手背上的衣物拭掉眼角的泪痕。
他头抵在石碑上,像是这个石碑就是应少坤的一部分一样。
廖虎吟难得扯出一抹笑。
“我们说过要一起等待胜利。”
“你个骗子!”
“你怎么可以先走一步呢?”
“当初要不是你鼓励我,我也不可能坚持着那么久还在垂死挣扎着进樊家军。”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坚持着这么宏大的信仰。”
“你说,我该怎么办。当时的我,心里有无名的业火,所有的理智都烧坍塌了。”
“战争,死亡,离我们太近了。有时候容易看不清真相。”
“我总以为胜利是会是永恒的。”
“但我看到了太多人的牺牲。”
“这条道路上,是无数鲜血淌过来的复兴之路。”
“我也愿与你一样永恒。”
“我会遵循你走过的道路,将你未走完的路,践行到底。”
“你肯定要怪我无耻了,说了那么多,到头来什么便宜都被我占了。”
“等胜利以后…我下去给你赎罪好不好。”
“你会同意吗?”
“我总在想,要是那天我没有离开桃园,是不是我就能陪在你身边,也不至于让你孤立无援,甚至,我可以…”
“我恨透我在自己了。”
廖虎吟手敲在石碑上,不甘心的咬牙切齿:“你那么厉害,还有那么伟大的抱负,为什么走的人是你。”
“就算是要走也该是我呀。”
冰凉的石碑无法给他任何回复,廖虎吟的贴着石碑,轻轻的,忍耐着,却又不甘的落下了泪,他跪坐在石碑面前,无法克制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