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是严扉松在加泰罗尼亚广场时蹲下逗鸽子的图片,严扉松伸出一只手,虽然手里没有食物,但是仍有鸽子跳来低头看着他的手心,池月渐抓拍住了这一幕。
当严扉松往前走时,一只鸽子也跟着他走,严扉松看着鸽子,鸽子也侧头看他,池月渐在后面拍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随后是严扉松和池月渐站在一件展品两边的双人照片。展品是一件亚历山大·考尔德的“动态雕塑”,一个圆形圈的顶部引了一根线,线的另一端固定在另一条线大约中间的位置,另一条线右边连着一张竖着的红色圆片,圆片上还有两张红色圆片交叉呈“X”形穿过,左边是一颗黑色的小球,左低右高。所谓“动态雕塑”,就是可以动的雕塑,对着这件雕塑吹一口气,它就能随之转动。
严扉松蹲在黑色小球的位置,仰头看着池月渐,池月渐站在红色部分的位置,低头看着严扉松,两人将头的角度调整到与黑色小球、红色部分加起来的四个部分在同一条直线上。当然这张照片只能保留上半身,因为下半身是半蹲着的。
严扉松看着这张照片问道,“宝贝,你知道洛希极限吗?”这是他看到这个雕塑的第一感觉。
池月渐摇摇头,“洛希极限?不知道,但我知道拉格朗日点。”
严扉松解释道:“洛希极限是一个天体自身的引力与第二个天体造成的潮汐力相等时的距离。当两个天体的距离小于洛希极限时,天体就会倾向碎散,继而成为第二个天体的环。我当时站在这座雕塑前想到的就是这个。”
池月渐感叹道:“好浪漫啊……可是又好悲伤。虽然这张照片拍得很好,可是我并不想成为让我们成为这样的天体,”他抬起头看着严扉松,郑重地说道:“在我这里是没有什么会因为你靠近而受伤的东西。”
严扉松捧起对方的脸,也郑重地说道:“我也同样如此,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会因为你靠近而受伤的东西。”
池月渐感叹于严扉松广阔的知识面,本想问对方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天体物理的知识,转念一想,他不就是学理科的吗?于是就问了别的问题:“对了扉松,你为什么读过那么多首诗?是因为喜欢吗?”
严扉松点点头,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后颈,“嗯,喜欢的就摘下来多读读,不喜欢的就滑走,没有固定喜欢的诗人也没有固定喜欢的风格,如果一首诗里我只喜欢一句,我就把那句划下来只读那一句。你不也喜欢读诗吗?”
池月渐点点头,“嗯,因为我学表演呀,需要体会很多诗里、书里的情感。”随后他撇撇嘴,“但是我还是很可惜,要是当初去读普高文科而不是艺术高中表演系,是不是能体会到的情感更细腻了?”
严扉松知道高中毕业就能来德国的人都不简单,在他自己所在地的考卷分数里,高考525以上才能有资格申请德国学校,所以池月渐肯定不会差。于是他安慰道,“你不用选文科就已经感情很细腻了,而且文科也不一定就能让感情更细腻。是谁站在‘受伤的星宿’前难过的?不过当初是谁不明白对我的感情的?”严扉松好笑的看着池月渐,偏着头调侃道,“这样说感情不够细腻也没错。”
“你是不是要翻旧账?那我也……”池月渐正准备翻开旧帐,就被严扉松的嘴堵住了自己的嘴,池月渐想说话,严扉松见状就松开了一点,池月渐立马说:“唔……你耍赖!我……”见池月渐还想翻,严扉松又堵上,顺便把手机熄屏放好,两手也不安分,“你……”池月渐不想反抗,但是还想谴责某人的恶劣行径,严扉松见状继续用手撩拨并说:“宝贝,你这张嘴现在不应该用来谴责我,应该做点别的……”
……
“哥!我松哥!还要选照片,明早还要出去旅游……”池月渐无力地趴在床上,刚被严扉松抱去洗了个澡,现在一点也不想动,拿过手机一看,“我去,两点了?!严扉松你不是人!”
“嗯,我不是人。”严扉松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都把人吃干抹净了让对方嘴上占点便宜也无妨,况且除了池月渐在某些时候喊停他不停之外,他向来以池月渐的想法为先。
严扉松拿过池月渐的手机坐在对方身边继续选照片。海边是晚霞时分,严扉松站在“受伤的星宿”左边,侧身抬头仰望着,身侧是海水,眼前是星宿,仿佛在荒芜黑暗的太空中独自行走的宇航员终于找到了一颗星星。
严扉松吻了吻池月渐的额头,问道:“宝贝,你知道我这一刻想的什么吗?”
池月渐抬头问道:“什么?”
严扉松笑得很温柔,“我想,我找到了一颗属于我自己的星星。”
池月渐挪了挪位置,将头抵在对方腰上,缓缓说道:“其实,我第一刻看见‘受伤的星宿’时内心是很痛苦的,我感觉我好像坠入海底,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可是你过来环住我的肩膀,溺水的人终于得救。虽然从小我生活的环境一点也不压抑,可是那一刻我好像和那颗‘受伤的星宿’共鸣了。”
严扉松揉着对方的头,鼓励地说道:“其实这是一件好事,你有着强大的共情能力,这是你的天赋、是上帝的褒奖。不过要及时从中脱身,中国有太多优秀的演员因为入戏太深走不出来,最后酿成悲剧,我不希望你也成为这样,我希望你平安快乐。”说罢慢慢从床头滑下来,和池月渐并肩躺在床上。
池月渐环抱着严扉松地腰,说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