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辍学出来打工,也时常要带着本书,每每捧着书,便觉得父亲还在身旁。
打工的时候,他时常被人打趣,这么爱读书,怎么才只读了个初中,他从来不反驳,夏虫不可以语冰,心里想:读书跟上学有什么关系?
翻开《古文观止》,放了三十来年的书已经泛黄,上面的笔记有稚嫩,有成熟,前者是父亲年少的笔迹,后者是父亲成家后再次翻看留下的。
看着这些字迹,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年轻时稚嫩的模样,也有大清早胡子拉碴磨蹭他脸皮时的模样。
“爸爸,妈妈,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不是你们送给我的救命之路?”
龚文烨满意地看着自己两个病人的病例,两人都在好转,杨本芬治疗大半年,已经颇有成效,待到十月份应该就差不多了。
新来的宋林,症状轻,再治疗三个月即可。
杨本芬挂掉电话,抹了抹眼睛,她听说跟她同一个病院,跟她一样是公务员,并且年龄差不多的夏姐在她被送过来后不久就去世了。在她治疗期间,去了好几个。
其实在她有些好转之后,她跟龚老提过,要不要她跟之前的病友通个气,却被龚老拒绝了,“你们是运气好,正好有些药,也仅仅够你们两个用,后续药救人还得努力研发这个药。”
他最近大半年都在忙着研究这个药物,希望能够有所突破,或者用一些别的方子配合治疗,好少用些叶予初给的药丸,给更多人带去治愈的希望。
杨本芬突然悟到:命运的真正秘密,不是说你注定会遇到什么,而是你对遇到的事情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你的反应是无法被注定的,它由你自己主宰与决定。至于如何控制自己的反应,这需要你思维层面的觉醒。
她并不比别人善良,也不必比人富有,只是因缘和合,际遇附会。她也听说了另一些人相信这种偏方,将家里掏空也没能拯救自己的命。
宋林想着,这是不是父母在地下庇佑他,叫他晚点去找他们。
宋林看着在种植药材的龚老,问:“爷爷,您需不需要一个人打杂,以后我就留在这里帮您。”
龚老想了想,往后如果研制出来方,是需要人帮着管理,处理日常的杂事,便道,“这里生活可比较艰苦,你们年轻人受得了?”
宋林摇头,“我反而觉得这里能让人心安,之前在城里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每天就为了生存从早忙到晚,年底一看,还是不剩什么。在这里每天做做事、看看书,反而前所未有的清净。”
“行,你愿意留就留,如果哪天待不住了就跟我说。”
宋林还要说什么,龚老摆摆手,世事多变,此时的意愿不算什么,他活得越久,就越明白,人不是为自己而活。
宋林便笑笑,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服了十年苦役之后,回到彼得堡,给他哥哥写信,信上有这么一句:无论什么样的生活,都是生活。从前他追求繁华,觉得繁花如锦才是生活,现如今才知道平凡的一日三餐,无病无灾才是真谛,才最难得。
千里之外,叶予初收到系统的提示:“恭喜宿主完成建立一个治疗乳腺癌的疗养院的心愿,获得任务奖励:桃花镯。”
杨本芬的丈夫和儿子见她好起来,一有时间就过来陪她,蒙在一家人头上的阴影总算是快要消散。
杨本芬看着丈夫头上半百的头发,狠狠地哭了一场,觉得自己以后也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感受,想法,情绪都不是自己,我们实际上可以自己选择想要的情绪和想法。她要将以前的较真性子全部改掉,修身养性。
“病由心灭,这话不假,要想不生病,还得参心,心里苦,自己不知道,不改变脑回路,时间久了,身体的相应位置就会淤堵成病。”龚老平时没事时也会给两人讲讲中医的养生理论,两人拿着笔记本记,简直奉为圭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