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眼皮子竟是缓缓和上了。

“………………德性。”老顾站在他床边目睹他逐渐陷入无可自控的睡眠，唇边的弧度无奈而宠溺。

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慕云起确是已然呼吸平稳、睡得深沉了，这才转身离去。

踏出门的那刻，顾贞回头看着那沉沉睡着时也依旧眉头紧锁的心上之人，轻声道：“……有一件事你可说错了。”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不会孤身殉道……有你贞哥陪着呢。”

低沉而略微沙哑的声线犹如安眠曲，顾贞留下这句话便关上门离开后，那躺在榻上陷入深沉睡眠的小慕大人一直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缓了不少。

……

就像是，能感受到那人一直围绕在身边、多年来从未离开过的……深沉而包容的温柔似的。

——

与此同时，距离昱京约十里地之外的洋塘村。

“娘，仓房锁好了。”

与平日里截然不同，慕家老二慕浩景一身青色文士服装、头上挽了个文人发髻，拿着一大串钥匙走出来，朝抱着妹妹正要上马车的娘亲说道。

“好，钥匙你收好了。”苏念安也褪下了粗布衣衫，换了一身水红色罗裙，她怀里的慕微微正好奇地抚摸着自己鹅黄小袄上的精致绣花图案，原本就有着秀美资本的苏夫人母子两只是稍加打扮，就已经透露出了令人心惊的贵气和美貌，丝毫不见刚才那副满身烟火气息的影子……

“都收拾妥当了，那便走吧。”

最后出门的男人声音温和、令人下意识心生好感，他向那车夫道了声‘有劳’，便在儿子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入了车厢。

“老板老板娘你们坐稳咯，驾——”

一家人在雇来的马车内坐稳，车夫吆喝了一声，便挥动马鞭驱动那拉车的大马，缓缓驶动了马车……

“咕噜咕噜——”

车轮子在大马的拉力下开始转动，慕家四口人坐在稍显拥挤的车厢内，相视无言。

“爹，咱们这是去哪啊？”被苏夫人抱在怀里的慕微微扯了扯她爹的袖子，有些不安地问道。

“…………”慕浩景听闻，也看向他爹。

自从上车以来就未曾开过口的慕长风温和地看着他的两个孩子，轻声笑道：“害怕了？”

两孩子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太确定地摇摇头，却还是一脸疑惑。

“呵、”慕长风看着孩子们这幅表情，不自觉地轻笑出声，然后又微微叹息……

“我们这是‘回家’……”慕长风摇摇头，握住了欲言又止的妻子不复柔软的手，叹息道：“回到……你们出生的地方，也是爹一直惦念不忘的地方。”

…………那个，他不愿意回想，却又拼尽全力也无法遗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