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既然你想吃我烧的，那我就烧给你吧。”

祁初突然妥协似的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不咸不淡地说着。

“我下面给你吃。”

似是为了打消秦远辰和自己脑中的奇怪念头，祁初又恶狠狠地瞥了秦远辰一眼，补充道。

“方、便、面。”

“好。”

秦远辰笑了一声，尔后把数学解析几何的资料从书包里拿了出来，坐到了祁初身边。

“教不会你连方便面都没得吃。”

在解析几何上屡战屡败的祁初一点都想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是哼哼唧唧地“威胁”着秦远辰。

“好好好。”

秦远辰笑着答应道，把印着解析几何题目的A4纸放到了祁初的面前。

—

等解析几何求直线求曲线求斜率求方程求证平行求证垂直等一套“组合拳”打完，祁初已经被折腾得没了力气，趴在了桌子上。

“我不行了，解析几何好麻烦啊，呜呜。”

祁初没骨头似的瘫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桌子上，口中含糊不清地抱怨着。

“不是他难，是你每次都忘了分类讨论。”

秦远辰在旁边看着祁初一道道解析几何题做下来，在他的不分类下看得是眉头直皱。

“你说说，设直线方程要考虑什么？”

“直线斜率不存在的情况。”

祁初瘫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回答道。

“关于直线与曲线的问题，如果联立方程需要注意什么？”

秦远辰看着他，继续问道。

“如果曲线是双曲线和抛物线，则要注意讨论二次项的系数为0的情况，如果要用韦达定理，之前一定要考虑根的判别式是否大于0。”

“轨迹上的点到两个定点的距离之和为定值，这个轨迹是什么？”

“定值大于两个定点间的距离的话，轨迹是椭圆；定值等于两个定点间的距离的话，轨迹则是线段。”

“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秦远辰揉了揉祁初趴在桌子上的小脑袋，叹息般地说着。

“现在问你，你是都知道的——但每次做题的时候，你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我也不知道啊。”

祁初动了动脖子，把一侧的脸颊压到了桌子上，生无可恋般地说着。

“大概是有些东西，在我做题的时候，它不进脑子吧。”

“除了不分类之外……你这个计算能力——”

秦远辰拿起一张祁初前面做的试题卷，眉头逐渐皱起。

“问题是有点大啊……”

“祁初你来看看，这里2x的平方，你写到下一步，怎么就变成了2x了？”

“还有这里，你上一步是2e+4e-5e，怎么下一步变成……”

在秦远辰的絮絮叨叨声中，祁初默默地把脑袋埋到了自己的双臂中。

脑袋一埋，世界清静。

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个不会算数的小猫咪。

“祁初？”

秦远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祁初你把头抬起来，你好好听着。”

祁初还是双手抱着脑袋，瘫在桌子上装着死。

然后他的鸵鸟脑袋就被人从手臂“沙土”中拔了出来。

秦远辰站在他的身旁，用双手把他的脑袋从他的臂弯里捧了出来。

“别……别骂了。”

祁初在秦远辰的双手间耷拉着脑袋，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地面，嘴上嘟囔着。

好丢人啊好丢人啊好丢人啊。

祁初自闭地都快钻在地里去了。

“祁初你看着我。”

耳边传来了秦远辰的声音，他呼出的气息也吐在他的脸颊上。

太丢人了真的。

祁初知道自己解析几何一向不好，但在秦远辰面前，还是铆足了劲认真去做。

但真就，一道都没对。

祁初感觉他现在都快丢人到晕厥过去了。

“祁初你看着我，我没在骂你，你别这样逃避问题。”

秦远辰还是好脾气地循循善诱着。

但今天被打击到自闭的祁初就把鸵鸟精神贯彻到底了。

说不抬头就不抬头。

“祁初？”

“祁初你再不抬头我就亲你了啊。”

你亲呗。

头是不可能抬的，你要亲就亲。

祁初心底还是哼哼唧唧地别扭着。

虽然祁初看起来洒脱，但那少年的自尊心终究还是没那么容易被放下。

更别提祁初一直被家人宠着，还带着点娇纵的小脾气。

“行吧。”

秦远辰在他面前叹了一口气。

幽幽的叹息声直直地往祁初耳中钻，从耳中一下子钻到了心底。

祁初心底发慌，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毕竟秦远辰也没什么理由惯着自己，由着自己使小性子。

但秦远辰的呼吸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近到祁初都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被秦远辰的呼吸所灼伤。

这人不会还真要亲他吧？

不……不至于吧。

祁初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身体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

但嘴唇湿软的触感却迟迟没落下，反而是鼻尖碰到了温热的东西。

“祁初，睁眼。”

秦远辰呼出的热气把祁初整张脸都蒸得红扑扑的。

祁初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而后跌进了一片深潭中。

跌入了秦远辰眼中的深潭，几乎要在他眼底的笑意中溺亡。

秦远辰鼻尖蹭着他的鼻尖，眼睛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没什么好觉得丢人的。”

秦远辰用轻缓的声音安慰着他。

“我刚开始做解析几何的时候，也总是忘了分类，也总是算错。”

“真的吗？”

祁初的眼睛亮了一点。

“嗯，真的。”

从没做错过解析几何题的秦远辰此时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语气真挚无比。

“那……”

祁初这边刚有点“雨停了天晴了，我又觉得自己可以了”的感觉，但他又猛然想到些什么，心情一下子沮丧了起来。

“怎么了？”

秦远辰敏感地抓到了祁初这一瞬间的心情变化，语气轻柔地问道。

“但——但我特么做了好几年啊！”

祁初把自己的脑袋埋在秦远辰的两手之间，更加自闭了。

啊，这……

秦远辰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小脑袋，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来。

“没事的。”

秦远辰把祁初的脑袋捧到自己的怀里，指腹在他脸上蹭了蹭。

“我今天肯定能把你教会的。”

“我还等着吃你给我下方便面呢。”

祁初听到他这话，把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

“不给你吃方便面了。”

许久之后，秦远辰听到自己的怀里传来祁初闷闷的声音。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看见祁初抬起了头来，面上一派的平静。

就是耳朵还有点红。

“我去菜市场给你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