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沉默是金。

墨无咎的沉默，那可比黄金还稀罕。

看到墨无咎那想顶嘴又怕翻车的怂样，秦观明第一个笑出了声。

作为专业的宗主，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在这种场合笑友军的。

除非忍不住。

墨无咎也毫不客气地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择日不如撞日，能不能学会，试试不就知道了。”平山晓那张常年板着的脸，也带上了三分笑意，他指了指被墨无咎打坏的窗户，“正好外面有空地，你要是不敢，我先行离开也可以。但不要仗着你和秦观明关系好，就耽误孩子。”

要是放在平时，墨无咎早就把我日你仙人骂出口了。

作为年少时被无数人追杀过的天才散修，什么时候该嚣张、什么时候该闭嘴，这一点没有谁比墨无咎拿捏得更好。

他从来都是确定对方拿他没办法后，才动手或者动口的。

但在这个一不能动手揍平山晓，二不能动手教胡天乐的情况下，即使这个最讨厌的混账老头损到了他面前，他也没有接话骂回去。

私下发现教不会，大不了就是把这小子从灵峰转出去，放在秦观明或者聂飞云门下，事态起码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

在执法堂的后院里没教会，这个烂梗怕是会作为经典案例，被永久地写进宗门律法。

见墨无咎打定主意不理自己，平山晓就把目光放在了胡天乐身上，“回头我让荀安汇总一份宗门近百年的案卷记录给你，你可以认真看看，这位灵峰峰主，之前都有些什么光辉历史，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荀安。”

胡天乐眨眨眼，平山晓这个一言不合就发对方黑历史的习惯，还真是当面也做啊。

不过他暂时还不想跟荀安见面。

荀安是平山晓的亲传弟子，也是执法堂唯一的七阶炼药师。因为是药修，战斗力不高，在执法上总会遇到一些不方便的场面。即使上辈子的胡天乐师承秦观明，他也没有放弃过挖宗主墙脚，做梦都想把胡天乐拐到执法堂。

拜宗主尚且如此，更别提这辈子，胡天乐还拜在墨无咎门下。

真被荀安缠上，他的安生日子也就到头了。

为了打消平山晓收他为徒的念想，胡天乐主动提出了赌约，“那些就不用啦，既然堂主对这件事这么关心，不如跟我打个赌吧。如果我能学会，师尊打坏的这个窗户，您就取消罚单怎么样？”

墨无咎头都大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打这么廉价的赌啊！

这种赔本的买卖，换成其他人，早就一口答应了。

但不出胡天乐意外，平山晓拒绝了。

“违反了规矩，就当接受处罚。你也清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倒也不必为了帮他解围，拿规矩当赌注。”平山晓倒是看穿了胡天乐的小心思。

见墨无咎一脸震惊，满脸都写着，卧槽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种赌约都不答应？

平山晓撇了墨无咎一眼，轻摇两下头，“在墨无咎心里，所谓规矩律法，只不过是权衡利弊的度量，拜这种唯我独尊、还没有教学经验的家伙为师，对你来说有害无益。老秦，你把胡天乐放在他门下我能理解。我必须承认，宗门任务的分配问题，他做得很好，但孩子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你就没想过吗？万一他把孩子带歪了怎么办？”

“啊？什么我放的？”还在吃瓜中，突然被点名的秦观明愣了几秒，“你在想什么呢？老平呐，你这内心真的太阴暗了，我就说学法会让你彻底失去良心吧！我怎么可能会指使小朋友参与这种斗争？是小不点自己要去的灵峰，灵峰又没有授课长老，就只能放在他门下。至于那件事······如果我说完全是他自己做的，你信吗？”

平山晓跟秦观明无声对视了整整十秒，坏了，墨无咎好像真的把他们的好苗子带歪了。

两人看向墨无咎，默契地叹了口气，在无人安排的情况下，还能凭运气捡到这种抢手的宝贝徒弟，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吗？

毕竟像墨无咎这么嚣张的散修，如果运气不好，早就死在半路了。

而祁玥听了平山晓的一席话，停下了手中的笔，也开始上下打量墨无咎，场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看我干嘛？”墨无咎被盯得内心发毛。

“我觉得平堂主说得很有道理。”祁玥直勾勾地盯着墨无咎的双眼，“这孩子的学习能力本来就强，最开始我也以为是宗主指使的，如果不是，再让他跟着你，剑法没学会，学歪了怎么办？给个准话，你那套剑法到底能不能教会？”

墨无咎很无语地瞪了祁玥一眼，你搞清楚！那家伙是执法堂的！我们峰主才应该是一伙的！

祁玥瞪了回去，谁跟你一伙的？带歪孩子你就完蛋了！

墨无咎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准话，那是墨无咎不想给吗？

那是他也不知道啊！

“咳咳”胡天乐及时打断了几人，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练习木剑，走到窗边，“师尊，多说无益，咱们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不过话我要说在前面，师尊的剑术造诣高超，只看几遍，我大概只能学个皮毛架势，不太可能学得会气势和剑意，还请几位不要对我抱有太高的期许。”

墨无咎都快哭了，这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坑人这一块还真是随我。

别说学个皮毛了，定字辈的剑峰首席顾咏，学到怀疑人生了，都没能学会墨无咎的剑法。但凡弟子能学个皮毛，聂飞云也不会跟墨无咎吵成如今这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墨无咎真的不想动，但是另外三个人的眼神，逼他站了起来，跟着胡天乐走到了窗外的平地。

正当他还在思考，要不要找个借口跑路，就看到平山晓把周围用剑气包围了起来，然后板着那张老脸，眼中带着七分笑意，对胡天乐解释道，“场地的隔离工作我已经布置好了，你可以多看几遍墨无咎的剑法，不用担心其他人闯进来被误伤。”

误伤你个头！

墨无咎看向平山晓的眼神，简直是想把他千刀万剐。

你他娘的刚才不是还说，你先行离开也可以吗？怎么不仅没滚，还开始给他添堵了？

“顺便一提，执法堂附近是有影像石全方位进行实时记录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提供执法证据，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这句话也是问的胡天乐。

但意有所指的对象究竟是谁，那可真是路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