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墨无咎和顾咏各自停摆，训练场的氛围，也跟着陷入沉默。

秦观明左右看了看，用手肘戳了戳聂飞云，“他们这样下去也不行啊，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如果顾咏真能学会无影剑，那你就不用担心剑峰的宗门交流赛成绩了。”

聂飞云拍了拍一股窝囊气的顾咏，“倒是有个方法，但我就怕他不愿意。”

秦观明眼珠子转了转，“你是想让天乐来教？”

聂飞云点点头，“或者换个更容易接受的说法，叫辅助教学。尤其是针对境界远低于我们的弟子，让同为学生的弟子来辅助教学，很多时候都更有效率。毕竟授课者会因为长期脱离弟子的所处环境，从而出现理解上的误差。有误解，自然就会难以明白，弟子疑惑的地方究竟在哪。并不是师父的能力强，就一定教得好，有些时候同阶段弟子能想明白的问题，我们做师尊的，可能还真没有他们看得清楚。”

顾咏小声抗议，“师父，我跟胡天乐也不在同一个阶段吧？”

聂飞云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没有打击你的意思，毕竟以我的教学经验来看，你绝对称得上非常优秀。主要是天乐这孩子，确实不能用常规的思路去看待。他的境界跟你肯定不在一个阶段，但是他对于剑道的理解，目前看来，是在你之上的。”

虽然聂飞云说得很委婉，但顾咏还是觉得自己的内心被狠插了一刀。

见顾咏不接话，聂飞云也不强迫，“我以前也跟你说过，宗门现在的学习氛围其实很奇怪。大家都认为，别人进步，就等于自己退步，既不愿意向他人讨教，也不愿意分享自己的经验。同阶段的弟子都是各自学习，很少能看到互相交流；你们七位主峰首席，也几乎不与自己境界相近的同辈对练；你上次找道字辈的首席交流剑法，人家也拒绝了你；就连授课长老，都会在教学课上有所保留。师道不存，如何无惑？”

顾咏撇撇嘴，“不是我不想交流，是他们不愿意跟我对练啊。有什么剑术问题，同辈弟子都是来问师父，没有人会来问我。”

聂飞云叹口气，“这个确实不能怪你，原因其实出在上一任符峰首席身上。他就是太害怕笔试成绩被超越了，以学习交流的名义，在私下传播错误的阵法笔记。被祁玥发现后，虽然直接废除了他的首席，本人也选择了退出宗门，但那件事的恶劣影响，导致宗门弟子之间的私下交流，从此一蹶不振。有问题也只找授课长老或峰主，没等到解惑，宁愿自己闷头学，都不愿意再问同辈。”

“我又不是那种小人。”

“但是其他人会担心你是。关于这一点，天字辈就要比你们好得多，我看他们还挺喜欢追着天乐问问题，天乐也很乐意解答。他的笔记本都被天字辈拿去复印了，我在每个主峰的天字辈手上都见过，我记得林志云也有一本。”

顾咏震惊地看了一眼林志云，“那你为什么补考还是不及格？”

林志云吞了吞口水，“因为太难了，我看不懂。”

顾咏满头问号，“有多难？让我看看。”

林志云掏出笔记本的影印件，递给他。

顾咏打开笔记本扫了一遍，刚开始的内容都挺简单的，越翻到后面，顾咏越沉默。

他没想到他能在一本笔记本里，看到七个主峰的知识，而且这些知识都嵌套在一起，饶是顾咏，也只能看懂自己熟悉的主峰知识板块，不熟悉的主峰知识，他连专业名词都没看懂。

他抬头看向林志云，“你说实话，天字辈真的有人能看懂吗？”

林志云很不想说实话，但是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解释，只能毫无底气地回答，“当然看不懂，我们其实都把这个当考试的护身符。之前一同补考的妖修说，按照凡间的方式，只要在补考的前一天晚上枕着这个睡觉，早上睡醒再对着笔记本上三柱香拜一拜，再把笔记本带去考试现场，补考就一定能及格。”

峰主们眼睛都瞪大了？还有这事？

顾咏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你身为剑修怎么能信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这不是扯淡吗？！”

“哪里扯淡了？这么做的人和妖，都及格了！”

“那你怎么没及格？”

“我怎么没及格？我在家上学的时候，丙二就是及格线啊！他们说我如果想上丙一，就不能拜影印版，要直接去拜师兄的原版。”

顾咏惊呆了，你们天字辈的画风，为什么这么奇怪啊？！

峰主们全员乐得笑出了声音。

泷元直接笑趴在桌面上，两手捶桌，尾巴捶地，“我他娘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天字辈的妖修，每次考试前都会抱着乐乐的笔记本，我还纳闷他们为什么看得懂，原来你们在搞这名堂啊哈哈哈哈！”

顾咏跟林志云无言对视，林志云一副“我本来不想说的，都是你逼我”的委屈模样。

顾咏抱头趴在了桌面上。

天字辈带头搞事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帮小孩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现在才发现，这帮牛犊或许不是因为胆子大才选择搞事，极有可能是因为没带脑子才跟着搞事。

饶是见多识广的聂飞云，也没想到天字辈在私下搞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