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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跨江而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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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耐烦了,不知他说这些做什么,道:这和破敌之策有关系么?

简仲岚道:有啊.沙漠中的流沙与江水很有相似之处,一旦人马陷入,便不住沉下去,再出不来了,因此那时探路这人一探到流沙,便有人用木板铺出一条路.

我有些哭笑不得,道:江水和流沙可不一样,木板虽然也能浮在水面上,可总不能在江上用木板铺出一条路吧?

简仲岚道:在江上当然不会用木板,可以搭浮桥啊.

他的话也不响,但我脑海中登时如闪电划过,忽地一亮,猛地站起来道:浮桥?

简仲岚道:不错.邓将军的水军团中,大船不多,小船倒有不少.这些小船只能载个七八人,运兵时无甚大用,但用来搭浮桥却正好.现在天冷了,江面上风浪不大,如果能搭一座从东阳直达东平城下的浮桥,则大军可以直接抵达城下,与平城攻击无异了.

我道:正是正是.邓将军手下还有一些大的战船,可以在两边担任守御之责,而风军团也可以在空中拱卫,到时掩护地军团突击,同时火军团也能直接冲到城下了.我越说越是兴奋,踱了几步,道:不错,这是个办法.简仲岚,我要给你记上一功.

简仲岚道:多谢统制.他脸上也浮起兴奋之色.

让简仲岚回去,我仍在想着建浮桥的可能性.行军时辎重营除了担起运送辎重之责,若有河水挡道也要搭一下浮桥的.只是在小河上的浮桥搭得很方便,拆下来也容易,要在大江上搭浮桥,我倒没有想过,不知这到底有没有可能.而且江阔数里,水军团的小船虽然不少,不知够不够把浮桥搭到城下的,而且这浮桥不知要几日才能落成,蛇人若见到我们在搭浮桥,一定会冲出来进攻,要搭浮桥不是说搭就能搭的.廉百策对这儿地形最熟悉,我想他应该知道这主意可不可行.想到这儿,我也呆不下去了,走了营帐.

一到外面,守夜的士兵见我出来,不由一怔,道:统制,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我道:我想找一下曹将军麾下的廉百策,他住哪个营帐?

那士兵又是一怔,道:曹将军在那儿,那个廉百策我就不认识了.

我不禁失笑.现在前锋营有五千人,便是我也只认识一些将领,这些士兵除了本部诸人,别部的肯定都不认识.我道:好吧,我自己过去.

曹闻道的营帐还是灯火通明,我刚走到近前,却听得里面一阵乱,曹闻道急急迎了出来,道:统制!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心中狐疑,道:你在做什么?

他道:没什么见我要走进去,忙道:统制,里面很乱,我在让他们收拾.

他要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便让我更加疑惑.现在不早了,哪有在这么个夜里整理的.我不顾他的拦阻,撩开帐帘走了进去,一进去,却见两个士兵正在抬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铺了一块毛毯,地上放着个碗.见此情景,我恍然大悟,心知曹闻道定是在赌钱.

军中赌博成风,有些好赌之人甚至没日没夜地赌博,只是我不喜欢赌博,他们在我跟前大多不赌.一路来时,日夜兼程,曹闻道也得不了空赌博,现在到了东阳城,这嗜好马上又上来了,大概叫了麾下一些军官在吆五喝六,只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儿.我扭头道:你们在赌钱么?

曹闻道脸一红,道:统制,都是我不好,我瘾头上来了,让他们陪我玩两把.

我微微叹了口气.曹闻道这人别的都好,人也忠厚,就是有点不分轻重缓急.我低声道:平时玩两把也没什么,只是别玩得太急了,蛇人还在对岸,我们随时就会出发的.

曹闻道惊道:这么快?我想总要休整几天的.

我道:你想过有可能如何进攻么?

曹闻道道:我和老钱也商议过,觉得除了正面强攻,也没别的好办法.只是正面攻击,邓将军的船只又有点不够,很难.

我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你们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曹闻道道:现在还没有.统制,你有什么好主意了?

我道:方才简仲岚来向我说了这事,我想听听廉百策的意思.他在么?

曹闻道撇了撇嘴,道:那个小简啊,他有什么主意.

我正色道:曹兄,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简仲岚所言颇为有理,不能一概而论的.

曹闻道也不敢多嘴,道:好的,我去把廉百策叫来吧.

我道:不用了,我去找他.他是哪间?

左边第二间.曹闻道说罢,忽然小声道:统制,我知道在营中赌博是不对,你不会责罚我吧?

我本来并没想要责罚他,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不能太轻描淡写了,便道:责罚是不会,不过,以后营中熄灯,任何人都不得再做旁事.下回再有这等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曹闻道笑了笑,道:是,是,遵命.当士兵在侧,他对我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但私下在一处时,他对我似乎没多少尊重.

到了廉百策那营帐边,曹闻道叫道:廉百策,你睡下了没有?

廉百策在内应了一声,撩开帐帘出来,一见我,却是一怔,道:统制!你怎么来了?说罢才行了一礼.我道:廉兄,我有点事想问问你,去曹将军帐中吧.

到了曹闻道帐中,我将简仲岚说的搭建浮桥之计约略一说,廉百策眉头一皱,道:只怕做不到.现在正是水势虽然不急,但大江上仍然时有大浪,而且大江宽达数里,浮桥哪有这般容易?

我一阵失望.廉百策在东阳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说出的话自然有理.我叹道:看来也不成了

哪知我还没说完,廉百策忽然皱了皱眉头,道:也未必不可能!我又惊又喜,道:还可以?

廉百策抬起头,道:我在东阳城时,曾听老辈人说过,很久以前,有人也想在大江上建起过浮桥,似乎是百多年前的事了.

我道:成功了?

廉百策道:那时南疆有一批贡品要送到帝都,东西太多,离天寿节又太近,而当时东平城的船只尽是些小船,因此当时的东平城主征调船只,在江面搭起一座浮桥,将贡品直接运到东阳城.只是,那座浮桥搭起后,贡品尚未运完便被大浪冲垮,当时在船上的贡品尽数落水,算是得不偿失,后来也没人再试了.

我道:那也就证明浮桥搭不成吧.

廉百策道:可是,那次是从东平到东阳,与如今相反啊.大江南岸较为险峻,水流也急,但北岸却要平缓许多,从南至北难,由北而南却要容易许多.他说到这儿,忽道:统制,我想过了,这浮桥若是从上游开始,说不定真能搭起来!

我一时还弄不明白,道:从上游?为什么?

廉百策蹲下地来,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划着,道:你看,这是大江.他在地上画了两条线,算是大江,又在两边相对的画了两个方,道:这是东平城,那是东阳城.浮桥若是直接从东平到东阳,直接横跨大江,正好兜住江水,建桥的绳索上吃的力道极大.但若是北岸的浮桥不从东阳城出发,而是从上游.

他说着,在上游画了一个点,斜斜画了条线到南岸的东平城,道:你看,如此这浮桥便是斜着跨过大江,绳索上吃的力道便要小许多了,搭起来也列可*.

我已明白他的意思了.浮桥最主要的便是用绳索将船只连到一处,廉百策所言,果然更容易搭建一些.但从东平到东阳,浮桥是一直线,要短许多,从上游搭起的话,所用船只便要多许多.我道:这样一来,船只够用么?

廉百策微微一笑,道:船只的确不够.

我叹道:那还要说什么,便是没用了.

船只不够,却可以用别的代替.廉百策的笑容有点莫测高深,东阳城多的便是竹子,完全可以扎竹筏代替船只.

竹筏!我脑海中忽地一亮,叫道:不错!你说的太对了!

之江省盛产竹子,据说有的地方号称十里竹海,满山遍野都是竹子,因此之江省的日常器皿也有不少是用竹子做的.东平和东阳的竹子还不算多,却也到处有竹园,便是城中的大户人家,庭院中也总是植着几本竹子.如果将船只和竹子都征调起来,说不定真的够用.我越想越兴奋,道:好,你马上将这计划写下来,我去禀报屠爵爷.

廉百策道:还早了点,要实地看看江水流势才行.统制,末将不才,对东阳城地势也算熟,愿去勘探水势.

我看了看天色,道:晚上可去么?

廉百策道:晚间不易被蛇人发现,应该更好.只是,楚将军,你现在就要去?

我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看看,将此事初步定下来.

廉百策大概也没料到我会这么急,想了想,道:也好.只是,统制,你水性如何?

我被他问得一怔,道:还行,虽然算不上好,也淹不死的.

廉百策微微一笑,道:不沉底便行,有我在,统制你便可放心.

我也笑了,道:好,马上把钱文义与曹闻道都叫起来,让他们准备船只.

叫起他们,曹闻道一听我们要趁夜勘探水势,吓了一大跳,却也坚持要和我一同前去.我拗不过他,也同意了,让钱文义在岸边接应.其实我更想让钱文义一同去,钱文义毕竟是海边长大的,水性更好一些.

我们找了一条小船,这船也只能坐五六个人,我与廉百策、曹闻道带了另两个会操桨的一同下船.在岸上时,听到江水之声也不觉如何,一到水面,才知道江声原来很响,几如金鼓,浮桥若是直直通过去,恐怕只能用铁索才行.

那两个士兵操桨很熟练,我和曹闻道两人划桨只能算充数,他们两人一桨下去,船就在水面上掠过.廉百策坐在船头,不过用手探到水中试着水势,渐渐已至江心.此时对岸越发清楚,看得到东平城只有零星灯火.看来现在的蛇人已不再怕火,却仍然不是太习惯.

廉百策看了看对岸,又伸手到嘴里舔了舔,试了试风向,道:统领,东阳城如此的船只有千艘么?

我想了想,道:小船的话,如果加紧征调,说不定能有.

廉百策道:江阔四里,斜着铺设浮桥,则浮桥长度在五里左右,大约有八百丈.平均每两丈用船三艘,大概需船一千二百艘,加上竹筏,已经够用了.他又试了试水势,道:水流还有点急,只怕非得在上游四里外下水才行.来,再往南岸走走,*近些看.

我有点担忧,道:再近些,只怕离东平城太近了

蛇人天生会水,虽然它们没有船的话游不过四里宽的大江,但游个一两百丈说不定还行.一旦被蛇人发现,我们这样一艘小船只怕是送死.廉百策倒有些不在意,道:统制放心,小将耳朵甚灵,水中若有异响,我一定会听到

刚说到这儿,他忽然脸色一变,我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廉百策抬起头,脸已变得煞白,喝道:快往回划!快走!有船从南岸过来了!

我耳中仍然满是江声,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曹闻道看来也比我好不了什么,同样一脸茫然,但廉百策说得这么慌,只怕不会有错.我们加紧往回划,廉百策也拿起一把桨划了起来.蛇人败退到大江边时遭到邓沧澜与李尧天的水军团截击,损失很重,北上时的船只也大多被我们夺下,但毕竟还有一些的,恐怕蛇人发现了我们,出来追击了.我们现在过江心没多少,隔得那么远蛇人居然也会发现我们,真是怪事.海老在符敦城时曾对我说过,蛇人目不能视远,现在又是深夜,它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廉百策划了几下,忽然皱了皱眉,道:停下!我也没在意他这般命令,停下手中的桨,曹闻道骂道:做什么?一会儿让我们逃,现在又要停下.

廉百策道:似乎不是我们的,现在这声音停下来了.他俯下声,耳朵贴在船帮上听了听,忽然道:不对!有刀枪撞击之声,是在动手了!

我们不由一愕.难道有人会从东平城过来么?不对,更可能的是,那些人和我们一样,也是趁夜来勘测水势的,只是他们离东平城太近了,以至于被蛇人发现.

廉百策还在听着,一边道:没错,确是有人江上交手了,听声音,似乎很不妙哎唷,有人落水了!他说得绘声绘色,曹闻道喝道:喂,廉百策,你别胡说八道来吓人,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廉百策道:现在刮的是北风,你在风中听当然听不到,若是贴到船帮上听从水里传来的声音,便可以听得出了.

曹闻道半信半疑,俯下身子去听,我也将耳朵贴到船帮上.刚一碰上,只觉江声一下大了一倍,直如金鼓齐鸣,别的什么也听不出来.这时曹闻道叫道:我听不出来!统制,你听到了么?

我皱了皱眉,道:廉兄,你真的听到了么?说实话,我也不是很信.廉百策有些委屈,道:当然,末将在东阳城呆了好多年,那时有一阵连睡都睡在船上,看得熟了

他还没说完,江面上忽地一亮,过了一会,听得很轻的嘣一声.这声音又轻又闷,但我知道,那是火雷弹的声音!

廉百策说的一点没错,确是有人在江上,而且,那是帝国的人!我拿起桨,道:快,过去看看!

曹闻道惊道:统制,你真要去看?

我道:那些人已到危急关头,说不定是帝国的将领.我们*近些看,若不是,再逃也来得及.

这时忽然江面上空又闪了一下,这回不是贴着江面的,看得更清楚.我再无怀疑,道:看,那是在求援!

曹闻道还要说什么,廉百策点了点头道:不错.曹将军,你带着弓箭么?

曹闻道身边带着那把短弓,他拿出来道:带着,只是在江上恐怕射不中.

廉百策道:你守着,我来回他一个信号.他的本领都在弓上,身边也带着一把短弓.他搭起一支箭,从怀里摸出一块汗巾包在箭头,又拿出火镰来打着火绒,点着了那块汗巾.看着汗巾烧了一阵,他才仰天射了出去.

江上风大,汗巾上的火一下被吹灭了,但余火不熄,一个红点射向空中.他射完这一箭,却见南边江面上忽然闪起一个亮点.也亏得东平城中暗淡无关,这个亮点很是清晰,在江面上晃了几晃.我知道那是水军的灯语,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正要问廉百策,他却在一边惊叫道:统制,那是邓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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