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高走出地铁口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车来人往的地方有些拥挤吵闹，她在大学门口前的商贩买了一份糯米饭团，前面还有两三个人排队，陈西高低头看向手机页面的好友通过消息备注：

「小高，我是你嫂子啊，你通过一下吧。」

陈西高上下两片薄唇紧合着，她面无表情地按下拒绝按钮，没过两分钟，手机又传来震动，对面的黎兰更急了，

[小高，我已经在你学校门口等了，你就过来一下，嫂子有事要跟你说。]

「你不出来的话，我只能先联系你的大学班主任了。」

陈西高皱眉，眼里闪过不耐烦，她推了推镜框，抬头往学校大门前看过去，刷脸机旁边就站着个黎兰，不知道黎兰跟保安大叔说了什么，保安一脸凶巴巴地挥手赶人走。

“小姑娘，你的火腿培根玉米芝士饭团好了。”

“好，谢谢，钱转过去了。”陈西高接过饭团，扬起手机的支付页面，扬起腿就往大门走过去，见到黎兰，她连声嫂子都叫不出。

当年黎兰刚嫁进来的第二年，陈西高就被迫搬出了爸妈唯一的房子，放寒暑假都没地方去，当然，黎兰认为这是她哥她爸妈没本事，她也是活该受这罪。

这几年过得不好，陈西高也认了。

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了，现在见面简直就是给互相找麻烦，陈西高不知道黎兰会不会难堪，反正陈西高现在是很想走。

“小高啊，你吃晚饭了吗?”黎兰很高兴的样子，走上前来想拉住陈西高的手臂，不料被她尴尬地避开了，黎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如此反常的热情，

“你晚饭就吃这个饭团啊？多没营养啊，婶带你去吃点好吃的，走。”

“不用了，有什么事现在说就行。”陈西高没明白黎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截了当地开门见山，别废话了，她冷白修长的手臂垂在身侧，背包斜着挎在肩上，眼神晦暗不明。

黎兰见她如此执拗便也作罢了，偷偷摸摸地挪到草丛边，这个时候倒是低眉顺眼，没了平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了，停了几秒钟，她断断续续地说，

“小高，你哥他赌博欠了很多钱……就算把房子卖了也还不上，嫂子就想问问你……手头还宽裕不？能不能借点给嫂子？“

“没钱，不借。“

原来是想借钱，难怪这么殷勤，陈西高很果断地拒绝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把钱借给他们了，之前的都没还，还赌得更厉害，这是想怎样。

“你妈她现在肺病都这么严重了，烧钱得很，而且东东准备上幼儿园了，学费这些开销都很大，小高啊，你就不能帮帮嫂子吗?”

黎兰越说越激动，简直像把陈西高给吃了，她垂眼看到陈西高手里的高档衣物袋。

“你现在都有钱去买上千块的衣服，嫂子就不相信你手头没有钱。”

陈西高手里提的是关矜仪送的衬衫…她收回视线，不痛不痒地呛了黎兰一句，“哦，你还挺识货，平时没少逛奢侈店吧，相比之下，你更有钱。”

“西高，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

陈西高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她抬腿就想走，又被黎兰拦住了，不知道黎兰在以什么名义来教训她，上大学这几年，陈西高没用过家里一分钱，甚至，妈妈大部分的医药费都是她自己按月垫付的。

“你还不如先去让我哥别赌了，实在不行，跟我哥离婚吧。”

陈西高真的走了，她没去看黎兰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滴”的一声刷脸进了学校，才甩掉喋喋不休的烦扰，她对所有人都不抱有希望，尤其是她哥这种可怕的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