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系统的介绍,杜醒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邱少平此人生平还挺悲惨的,他是父母在没做安全措施下的意外产物,不被父亲待见,母亲碍于微弱的道德感被迫照顾他。8岁那年,根据克伊密系统规定,他上医院进行身体检查,被医生告知他的身体素质达到融合基因的标准,有望成为天启者。
他的两个平庸的普通人父母喜极而泣,在说服邱连平同意进行基因手术后,立刻办理了一系列的手续,签下基因融合手术的同意书,怀揣着靠天启者儿子实现阶层跨越的梦想。
然而,他们忽略了同意书上最重要的一条条款。
“《基因融合法》第十三条:同意书签署全凭本人自愿,合约在签署24小时后开始生效。在基因融合手术过程中、手术过后所出现的一切后果,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及其医疗机构概不负责。”
手术并不顺利。
手术进行前的商讨中,科研人员得出邱连平适合融合雄性白喉巨蜥的基因。然而在手术过程中,邱连平皮肤生疹,肝脾肿大,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不得已,医生最后只能用较为温和的壁虎基因中和一部分注入身体内的白喉巨蜥基因。
一个星期的修养期过去,邱连平最终成为了一名只有8%篡改指数的庸俗天启者。
父母为他能够进行手术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在手术失败后,他们愿望落空,愤怒至极,难以接受现实,认定邱连平是个没用的扫把星,直接把他扫出家门。
邱连平走投无路,浑浑噩噩地来到了贫民窟,被一个捡破烂为生的老乞丐收养。那老乞丐把他拉扯大,教给他生存之道。
然而邱连平不争气,在贫民窟的歪风邪气下染上了恶习。
他好赌。戒不掉的那种。
不过现在就变成杜醒好赌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口袋里会装满欠条。
顺着系统的指示,杜醒来到了桥洞下老乞丐和他共同的住处。
老乞丐忙碌了一天,背着一麻袋的烂纸和瓶瓶罐罐,刚回到家中。
他穿得比杜醒还要破,一件烂棉袄,腰上一根烂麻绳,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好像刚从煤灰堆里爬出来。
这个“家”里,唯一的大型家具是一张硬板床,上面甚至都没有床垫,只有一张破烂的薄毯。床前的木头矮桌歪歪扭扭,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地面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废品。吃剩下没扔掉的残羹已经在碗里发酵了,苍鹰围着它嗡嗡飞舞,尽情享用免费的盛宴。
进入意向世界的杜醒,嗅觉被系统放大了无数倍,甫一闻到这里的气味,他差点吐了。
老乞丐坐在床板上清点麻袋里今天的战利品,声音像坏掉的风箱,沙哑粗粝:“又去哪里赌了?”
杜醒说:“我没赌。”
老乞丐哼笑一声,露出一口烂黄色参差不齐的牙齿:“赌就赌了,一个大男人,自己做的事还不敢当。”
扮演邱连平的杜醒不说话了。
他现在不仅是个赌鬼,还从一个24岁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31岁的老男人。
过了一会儿,他肚子突兀地叫了一声。声音很大,在桥洞底下甚至响起了个回声。
“我饿了。”杜醒看向老乞丐,坦荡道。
“喏。”老乞丐头也不抬,把一盘东西丢到他脚下,发出咣当一声,“我今天在垃圾场边上捡回来的。”
杜醒定睛一看,那是一盘腐肉。
对于生活在城区的人来说,蔬菜和肉类都已经是被社会淘汰的产品。为了适应高频率的生活节奏,他们纷纷放弃传统意义上的进食,而是喝更快捷方便也更营养丰富的浓缩营养剂,打营养针,以此来摄入人体所需的所有养分。
即使是一盘腐肉,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奢侈品”。
而在科技发展进程迟缓的贫民窟,腐肉的最终归宿是垃圾场。
这盘腐肉还没有生蛆,但是因为放置时间过长,深红色肉类的表面已经长出了颜色奇怪的斑点,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莫名的,杜醒吞咽了一下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