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醒差点没忍住咂了下嘴:“好。”

……

晚上十点半。

杜醒蹲在一人高的草丛里，拨开面前的草，朝外面看去。

不远处，是一座笼罩下夜色下的巨大工厂。

四周一片死寂，连夜虫的啁啾也听不到，那座工厂安静矗立于夜幕之下，漆黑的轮廓起伏着，宛如耐心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猎物步入它的罗网之中。

这座工厂位于郊区，显然已经废弃了许多年，“合山环保技术工程有限公司”的烫金大字已经褪色了，旁边挂着的诸如某某先进文明单位的匾额也都掉漆生锈，斑驳不堪，一看就经历了长时间的风吹雨打，有了年份。

“喂，我们要在这蹲多久啊。”

身后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杜醒扭头，皱眉瞪了他一眼:“闭嘴。”

郑援驰忿忿不平地闭上嘴巴。

他在这个黑漆漆的破地方都快蹲了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杜醒这家伙又要干什么，趁沈梦琪折腾了一天累得睡着以后不由分说把他拉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跟做贼一样躲在草地里，还一直盯着这座一看就已经废弃了很多年的化工厂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能看出朵花儿来。

郑援驰百无聊赖地蹲在后面东张西望，因为他身体一直在动，弄得周围草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杜醒终于忍无可忍了，伸手给了他脑袋一个爆栗:“你他妈是不是有多动症啊？”

“我草！”

郑援驰捂着疼得要死的脑袋，正要发作，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工厂前亮起了一片光，有人持着手电筒经过，郑援驰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杜醒一下子扑过来，把他按在草丛底下，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不要说话。”

郑援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两人以上下交叠的姿势毫无芥蒂地贴在一起，郑援驰甚至都可以通过两人挤压在一起的胸膛感受到到杜醒平稳有力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光亮暗了下去，人似乎是离开了，杜醒才从郑援驰身上爬了起来。

郑援驰被他这么一打岔，安静如鸡地坐在他身后，一声不吭。

杜醒扒着草茎，单膝跪在地上，小心谨慎地盯着大门。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他们约定好的十一点了，他回头对郑援驰说:“我要过去了，你就先待在这里，半个小时后我会给你发一条信息，如果没有收到，那你就直接过来找我——记住绝对不要打草惊蛇。”

郑援驰正心烦着，顶了一句:“我凭什么过来找你？”

杜醒盯着他，郑援驰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浮气躁，扒拉了一下夹着草屑的头发，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快滚吧。”

杜醒从草丛里站起来，踹了郑援驰一脚才走。

“你——”郑援驰的脏话即将脱口而出，想到现在情况不合适，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杜醒走了。

郑援驰顶上了刚才杜醒蹲着的位置，跟个傻逼似的扒着草鬼鬼祟祟地盯梢。

杜醒贴着工厂的外墙走，走到拐角处时，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人声。

有两个人在交谈。

“……我不理解为什么李哥会同意让一个天启者加入。”

“这个世界上的天启者早都烂到骨子里了！什么跟我们一样厌恶天启者，都是骗人的！”

“总之，如果他有表现出一分的不对劲，我们就直接动手好了——反正也只不过是一个庸俗天启者。”

杜醒踢了脚墙边的杂草，在那两人听到声音猛地变了脸色后，他才走了过去，在两人面前现出身形。

那是两个看着很年轻的青年人，其中一个脸上甚至长着青春痘，一脸稚气未脱的模样。另一个也是如此。

杜醒没表现出愤怒，他的眼睛平静地扫过两人，说:“我按照约定来了，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在黑夜里，他幽绿色的眼睛几乎与狼的兽瞳无异，即使是清楚杜醒底细的两人也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下意识后退一步。

那脸上长着青春痘的青年很快反应过来，止住后退之势，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冷淡地说:“跟我们进来。”

他说着，转过身，用钥匙开启了工厂那扇生锈的大门门锁。

两扇门艰难地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显露出里面更深一个层次的黑暗来。

那人以挑衅不屑的眼光看了杜醒一眼，和他的同伴一起大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