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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心来。放心?我随即问自己?为什么?关我什么事?

“你不知道吧,”王小姐说:“我们很久没见面,我与阮已经分手了。”

我这次真的傻了眼。

才三个月而已。冬去春来,一双恋人已经分手。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样子王玫也不见得怎么样悲伤。

她先说:“阮都不理我,一天到晚温习功课,”她丢开朋友开始诉苦,“假期也不与我出去,什么都嫌贵,又忙着做这做那,闷得我不得了,我自己找伴,他还跟我闹。”

我并不方便置评。

“……后来,便闹翻了。”

这“后来”之间有故事吧。可想而知,在这段时间内,她认识了志同道合,可以付出时间与金钱的男朋友。

“阮成个人变了。”她说。

我点点头。

在家,阮可以容忍王玫的小姐脾气,因为人人如此,在异乡,他必需抽出额外的精力与时间来应付陌生的环境,他对王玫便忍无可忍。

我说:“你要当心自己。”

她耸耸肩,“我现在的朋友对我很好。”

我又说:“可以结婚的话,快快结婚。”

她感激的点点头。

她是一个不坏的女孩子,奈何与我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我向她道别。

我很怅惘。真多事,当事人都没事,要我多烦恼干什么?

到这个时候,我反而渴望见一见阮,听他那边的故事。

我终于在图书馆碰到他。

这次是我主动上去与他打招呼。他用一本画报遮住面孔。

我微笑:“假装没看到我?”

他苦笑。

我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习惯吗?已经一整个学期,决大考了。”

他说:“对考试一点头绪都没有,其实在本家也是个好学生,但换了学校,顿时六神无主。”

“到现在我还不知阁下念什么科目。”

“电脑。”

“莫理巨教授是个好人,你不必害怕,而且此地的教育制度不是想令学生不及格,放心。”

“真没想到,会叫一个女孩子安慰我。”

“你也太大男人作风了。”我微笑。

“你呢,你的论文写得如何?”他好像知道得不少。

“已近尾声,很顺利,也许因为题目不够伟大的缘故。”我自嘲说。

“你对自己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他说。

“我们出去聊聊如河?这里不方便说话。”

我们一起走到校园去。

“听说你没有异性朋友。”

“你知道得仿佛还真不少。”我看他一眼。

“我去打听来的。”

他说得很含蓄,但我已经知道他对我有某一程度的兴趣。

在以后的一小时内,他与我讨论功课上的疑难,生活上的得失,以及对家的思念。

他没有提起王玫。

一个字都没有。

为此我暗暗佩服他。男人是应该这样的,受过什么委曲天知地知自知,千祈不可乱诉苦乱为自己说话,因是男人,受罪只可暗忍,那才是个高贵的男人。

我对他有一层新的认识。

以后有空,他会与我通电话。

有一次他忽然在电话中问:“你与我做朋友,是否因为同情我的缘故?”

“同情你?”我莫名其妙。

“是的,同情份。”

我呆半晌,“你是指,我是同情你未婚妻同你分手所以才与你说话?”

他默认。

我吃吃大笑起来,“这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男人大丈夫何患无妻,为这种小事同情你,你不免把我的感情看得太泛滥了。”

“可是你以前从不主动同我说话。”

“先生,你也不想想,我怎么跟一个订了婚有个未婚妻钉在身边的男人说话呢?”

他似乎有点释然。

“别悲秋了,谁会同情一个失恋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这件事。

“这件事,完全是我不对。”

“你也别埋怨自己。”

“真的,她从来没有隐瞒她的幼稚。”

我停了一停。“可是以前她以同样的理由吸引你,单纯的女人有时候是最可爱的。”

“你真是一个聪明女人。”

“女人聪明,有时候是最最讨厌的。”

他干笑,显然被我说中了。

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里需要不同类型的朋友,缘份其实是机会率。

奋斗的时候,人们需要理智的刻苦的伴侣,否极泰来,又想有人嘻嘻哈哈地陪同享乐。

阮这次同王玫闹翻,也就是这个缘故。

之后他约会我,我去了。

在小馆子内吃比萨与喝啤酒,别有风味,当然王玫是不会欣赏的,她见惯香港的大场面,男朋友在她身上用钱才表示爱她,而在这里,留学生难得看一场电影,除学费及宿食费用外,我们总把开销减至最低,不景要替家里省一点。

我们并没有开始走,只是比较关怀对方。

史密夫说:“那小子是否靠得住?”

“谁关心?我又不是打算嫁他。”

“有心理准备,比较好。”

“他还爱着以前的女友。”

“你怎么知道?”史密夫问。

“看得出来,他嘴里不提,仍然看得出来。”

“如此你真是明知故犯。”

“我会得收放自如。”

“但愿如此。”

春夏天过后,秋天来到,树上柔柔结着果子,尤其是苹果,李子,杏子,更多至随搞随吃,我最喜秋天。

我的论文快要完成,导师安排我面试的时间。

史密夫问:“你会不会留下来?”

“是不是要赶走我?”

“不敢不敢。大概你要回去了吧。”

“杜邦化工厂在新加坡分厂对我有意思。”书中自有黄金屋。

“真有你的。”

我笑笑。

是的,仿佛有大把前途在我面前,领文凭、找工作,锦绣前程。

但我寂寞,寂寞自心中发出来,无法抑止。

有时候放学,仰头看碧蓝的苍穹,有种非常悲凉的感觉。喜乐有谁知道?

那日回宿舍,王玫在门口等我。

她瘦许多,圆面孔变了长面孔。

“姚,见到你真好。”她上来,“我有事同你商量。”

“什么事?”我问:“慢慢说。”

我与她在会客室坐下。

“我想回到阮的身边去?”她用手掩住面孔。

“啊。”我一怔,为什么同我商量?

“但我怕阮不接受我,”她哭泣,“他恨我,我知道。”

“发生什么事?”我问。

“我与朋友……闹翻了,想想只有阮对我最好。”

我叹口气,“你们仍然是朋友,是不是?我想他不会给你白眼。”我安慰她。

“是吗?”她用手帕擦眼泪,“你认为我尚有希望?我太胡涂,一时贪玩,放弃学业不要紧,连他都得罪了。”又哭泣起来。

我心中踌躇,若果我没有猜错,王玫其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孩子,她分明是听到我与阮有来往,故此跑到我面前来哭诉,给我一个预告:她要收回阮氏了。

我淡淡的说:“你们的交情非同小可,你尽管约他出来,同他把话说明好了。”

“你认为可以?”她看着我。

“如果我是你,我会那么做。”我微笑。

她迅速站起来,“那么我马上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她几乎是奔走着去的。

他们会不会破镜重圆?

表面来说,一切似乎与我无关,王玫与阮假使和好如初,我所损失的不过是一个朋友。王玫不是笨人,她一定会令阮同我疏远。一山不能藏二虎,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即使是普通朋友也不行。

阮会不会回心转意?可能性很大,他们毕竟认识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我沉着,一点表示都没有,照旧到实验室去。

像我这种性格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生活的节奏是完全不受影晌的,我必需要控制自己,可以让人知道的,才让人知道,该守秘的,三缄其口。

在面试那一日,我隔夜便准备好衣服:是一套法国制天蓝的裙子套装,配黑色漆皮鞋及手袋,这套衣裳因为富朝气够精神以及端庄的缘故,最适合面试见工用,万试万灵,我们首先要卖的,便是外表。

穿上衣服,自觉十分登样,加上熟习题目,看来十拿九稳!一切进行顺利。

直至落得楼来,才发觉脚上穿的是拖鞋一双。

我惊呼一声,连忙上楼去换鞋子,在床沿怔怔的呆想:怎么一回事?为何精神恍惚?

但是我已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连忙抢出门外去。

几位考官非常和蔼,我的成绩斐然。

他们都说:“这么年轻……”

“研究的问题多有意思。”

“难怪杜邦看上了她……”等等。

成绩一星期后通过。

回到宿舍,我松曰气,倒在床上,不能动弹。

阮已有十来天没找我。也罢,反正我在半年内便要离开这里,多个朋友多个挂虑。

论文已经请人打出来,拿去精装订装,这一切都要化钱。

在扉页我并没有把它献给谁。

父母一向不赞成我念到博士,而我又没有爱人。

拿在手中重叠叠的,这便是我寒窗十载的成果。

我深深叹息一声。

史密夫向我拿一本,我拒绝,“化工学院会得永久存一本,你去借来看也就是了,我不喜把作品乱送人,你略翻一下,也不过是丢开手算数,一本书成本不轻,我任何人不送。”

他骂我为绝情之人。

多情反被无情恼。最重情的人才不把感情友情四出滥派,他懂得什么。

阮一直没有来找我。

意料中事耳。

两个人其实很配,都孩子气,无定力,软弱,而且本性很善良。

我祝他们幸福。

那日是学生会庆祝学期最后一日,我单刀赴会。

老远就看到王玫与阮两个人。他弹结他,她唱歌,两小无猜,羡煞旁人。

我不由得不乐,他应当向我交待一句半句。

我随即哭出来,叫他怎样向我交待夕.说些什么好?

我遥远的舌他们一眼,他们并没有发觉我。

我坐一会儿,吃块三文治,喝杯水果酒就走了。

学校生活到此为止,也真够腻的,永远的结他民歌,永远的合作社,永远的考试。

我要出来工作了,过一段日子便得出发往另外一个国家去开始新生活。

秋季已过一半。

在路上我伸个懒腰,把双手插在裤袋中,仍然孤零零一个人。

路旁有洋人向我吹口哨,我回头一笑。

一个人得到一些,必然失去一些,看样子,我注定要理智地渡我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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