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个时间，班主任让我们下午上课前交错题本，妈的，都上高中了还要弄这个，我得补到什么时候。”

“交什么错题本？”

“每个科目，尤其是物理，这次考得很烂，差点被老班骂死。”

“对，你们老班教物理的，不过你物理不是还挺好……”

两人显然也要洗手，系临城越过他们，站到旁边龙头。

那被问话的男生眼看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洗手动作很大，洗手液的泡沫都溅到系临城这边来了。

另一个男生朝他示意，“喂，你弄到哪里去了。”

“啊？”暴走的男生转头发现是系临城，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弄到你身上了。”

系临城面无表情地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默默冲掉手背上的泡沫后关掉龙头，转身走出洗手间。

两人瞅着走出去的背影嘟囔，“像他那样的肯定不会有我们这种苦恼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过这次好像整个年级的物理成绩都被涮得很厉害……”

.

之前的六科检测，物理成绩是最后公布的，试卷也拖到今天才下发。

遂一下发，议论从教室扩到走廊，哀声怨气阻挡不住地从每一扇窗内飘出，很多人因为一科成绩拉低了整个综合的平均分，不难受才怪呢。

转过楼梯拐角，系临城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轻蹭着鼻尖，听着四下的议论，漫不经心地往教室走。

不待靠近，便看到某人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前，一看到他就跑，但跑了两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缓下步子，悄悄窝躲在前门口，仿佛那里他就看不到一样。

系临城一阵无语，径直走向后门，迅速闪进教室。

然而还没走到座位，便被人拦住，“不好意思临城，能不能问你个问题？”一个女生缓缓拿出了试卷。

是他们班的副班长，系临城本想拒绝，但见对方模样认真，便接过了卷子。

倒不是他故意拿乔去拒绝，而是太多时候，他在前面费劲讲了半天，问问题的人却在后头心思乱飞，完全是浪费他的时间。

然而此时他接卷子的举动仿佛一声哨响，周围几个在暗中观察的人见状，纷纷拎起纸笔凑了过去。

随着凑上前的人越来越多，系临城的身影也被重重遮挡，童塔塔前门后门来回蹿，几次想瞅到里面人皆无果，趴在窗户上瞅着包围圈羡慕又吃味。

就在他嘴快撅到天花板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怪异的声音，“妞儿？”

童塔塔下意识回头，一群人因此嘻哈作笑，“哈哈哈，这都条件反射了。”

“妞妞，你在干吗呢？”

带头的突然靠近他，朝窗户内看，“哟，看老攻呢！”

童塔塔心下连呼不妙，是之前那群捉弄过他的人，“你起开！”

他将那人推到一边企图逃跑。

不料被另一个人拦住，“哎哎，怎么要走了，不看了？”

童塔塔差点撞他身上，向后一退，结果撞到之前带头的那个人，几个人摆明了故意拦住他戏弄。

“哎哟好痛，被妞妞踩到脚了，”被撞到的人神态夸张，“负伤负伤，赶紧赔医药费！”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们在这拦着！”

见他要“抵赖”那人像是故意朝七班喊一样，“天呢谁家家属啊，能不能管管了！”

“别喊！你别瞎喊！”

童塔塔下意识想去捂他的嘴，奈何个头不够，踮脚的举动惹得旁边人愈发哈哈嘲笑。

外面的动静太吵，影响到了七班在问题的人，一群人生气地朝窗外大喊：“嚷什么嚷！烦不烦，闲着没事离远点发神经！”

“怎么了，公共区域不能待啊？”

七班班长从过道一下冲到窗边，“公共区域不能大声喧哗懂不懂啊？！”

眼看七班不少人被惹恼要冲出来，一行人便骂骂咧咧地收了声音，朝旁侧散开。

童塔塔差点被夹在那群人中带走，好不容易脱离开，赶紧靠到旁边的墙上，提上被踩掉了后跟的鞋子。

提好鞋后抬头，正好看到系临城从座位上起身，眼神不经意地朝他这边扫过来。

距离有点远，但童塔塔还是心下一慌，赶紧低头朝反方向跑开。

意识到自己又无意中给对方制造了困扰后，童塔塔一整个下午都处在愧疚里，直到放学都还在惴惴不安。

铃声一响他便迅速离开了教室，先系临城一步到达停车场，故意装作车锁打不开，蹲在车边磨蹭着等系临城下楼。

然后混迹在人群中跟在对方身后，慢慢挨到校门口。

只是还不待他出门，前头的系临城就直接跨上自行车走了。

“哎。”

他下意识开口喊，但身边突然传来的戏弄声，让他立马闭上了嘴。

“呀，这不是妞儿吗，今天还追车不？”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天在公交车上起哄的人。

害怕再出现下午那种被围堵的情况，他赶紧从人群里挤出来，跨上车子就跑。

“哎，你跑那么快干吗？”

好歹蹿出了人流最密集的区域，但系临城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就在他以为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时候，转弯的第二个拐口红绿灯处，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眼看红灯开始一秒秒倒数，童塔塔立马加速直冲，在最后一秒落下前赶了上去，但速度却一时停不下来，直接蹿到了对方的前头。

一辆正要转弯的车被他吓一跳，迅速踩刹车使得整个车身都在摇晃。

系临城见状立即追上对方，见他要减速，赶紧开口：“快走，不要十字路口停！”

直到二人都过了路口后他才追到前头，批头盖脸就是一顿奚落。

某人自知理亏，只默默听着，不敢回嘴，并悄悄退到后面像早上那样跟在对方车后。

直至走出好几个路口后，他才吐出憋着没敢呼得那口气。

抬头瞅着对方的后脑勺，纠结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对不起啊，下午那会儿……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我想跑得……反正对不起。”

系临城没有搭理他，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童塔塔自顾自话，“听他们说这次物理有点难，本来想过去看看你考得怎么样，但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多余。”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批得，整个年级被整惨了，二胡差点哭了都，不过对你好像并没有影响……”

四周又只剩下了车流的声音，对方始终没有搭话，童塔塔唠叨了一堆有的没的后，也不再啰嗦。

与昨天惊心动魄的回家之路不同，跟在系临城的后面，童塔塔骑得很平稳，一路没有意外地安全到达。

停下车子的时候，他还深呼了口气，“顺利到家的感觉真是不错。”

这话引得旁边的系临城冲他投了个白眼，童塔塔不好意思地挠脸颊，嘿嘿笑了两声。

系临城默默摇头，推车闪进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