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一个两个的,”童塔塔看着来回的车流忍不住嘟囔,“把你一个人,不对,一个猫留给我,我又不会包扎,不会单手骑车,更不知道医院在哪里,真是太过分了。”
“喂,你不会死掉了吧?”没听到小猫的吱哇乱叫,童塔塔担心地看向怀里,“你不要死啊,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说着抬头面对马路,左看右看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
算了,随便闯闯好了。
如是想着,他推着车拐向右边,沿着桥堤走进寒风里。
不知走了多久,起初他以为是幻听,直到真在前方看到系临城来回挥手,他才意识到不是幻觉。
“喂,”望着一脸呆傻的人,系临城又开始蹙眉,最近他眉心都快起皱纹了,“跟你说话呢。”
“你!”童塔塔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感激涕零,“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不会那么狠——”
不愿看他那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模样,系临城打断他的话,“书包。”
“什么?”某人光顾着哭嚎,没听清他的话。
系临城直接上手,拽着他的书包带从肩膀上往下扯。
书包被扯掉,童塔塔愣愣地看着对方将小猫从他怀里拎出去,一脸嫌弃地塞进了包里。
“对,可以放到书包里面,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童塔塔拍着脑门,有些懊恼。
“因为你蠢。”系临城扔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无法反驳,童塔塔挠了挠腮。
“我们去哪啊?”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系临城后头。
问话虽被忽视,但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跟着拐过十字路口后,左手边有一家灯牌明亮的店面。
“大蚂蚁宠物医院,”童塔塔一字一句地念叨,“宠物医院!”
“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的。”系临城将车停好。
遭到一记冷眼后,童塔塔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巴,“哦。”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宠物医院,前台的值班医生正在穿衣服,看样如果再晚来一步他就要下班了。
将情况简单向医生说明后,对方便将小猫挪到了手术室,瞧着是要进行全面检查和包扎。
童塔塔挨在系临城旁边,看着医生用镊子清理小猫的伤口。
由于被打了麻药,小猫戴着伊丽莎白圈的样子有点丑。
虽然很可怜,但实在好笑,他没忍住抿起了嘴,害怕被系临城投递冷眼,他赶紧转开头。
诊所不大,但设施齐全,隔间的笼子里还关着一些猫狗兔鸟,甚至还有小猪和鸭子。
很神奇地是它们都不叫唤,里面的光线不算明亮,有几个笼子上面还盖着布,像是到了休息的时间。
见此,童塔塔没有进去打扰,站在门口跟只傻鹦鹉斗了会鸡眼后,转身走开了。
“已经处理好了,不过猫咪太小,我建议还是住几天院,等过了风险期再接它出去。”
做完手术后,医生将小猫移到了特殊的笼子里,领着二人走回前台,“那应该是流浪猫吧,你们有领养的打算吗?还是说治好了之后送到收留机构?”
听闻此话,童塔塔转头看向系临城,说实话,他其实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系临城侧头瞥回去,“看我干吗,你发现的猫。”
“可是我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
医生看到两人身上的校服后,心下了然,“要是没法收养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联系收留机构,不过治疗的费用还是得你们出。”
“就是那种好多小动物等待被领养的地方吗?”童塔塔问道。
医生点头。
“啊……好可怜。”童塔塔转头看向里面的小病猫。
“没关系,反正猫咪还要挂几天水,还有时间,你们要是改变主意可以来领走。”
医生说着从下面拿出了一个登记本,“在这里留一下电话和信息吧,有情况可以通知你。”
接过本子登记好姓名和电话后,童塔塔转头又递给了系临城,“你要不也写一下,我怕我万一没接到电话什么的。”
系临城一脸“你也知道自己不靠谱啊”的表情,接过本子在上面留了个电话,然后递还给医生。
“好,这个拿着,”医生将名片递给他们,同时还有一张费用单子,“加上后几天的治疗,总共需要3700元。”
“多少?”童塔塔感觉有点耳背。
“三千七。”医生毫无波澜地重复了一遍。
打死童塔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他又开始转头看向系临城,后者皱眉,语气冷冷,“我也没钱。”
“那怎么办,我只有,”搜遍全身只找到了四十七块五,“这些……”
医生一脸尴尬地看着他摊在前台的零票,“要不你打电话找一下亲朋好友?”
亲朋好友,二胡和毛乐想都不用想,绝对不会借给自己那么多钱,他们俩没指望的话其他人更别提。
而他爸那个抠门劲儿,自己感冒都喝白开水撑过去,要是知道他给猫治病花了这么多钱,绝对会揍他。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童塔塔深深地叹气,似乎除了他爸也没别人可以求助。
“能刷卡吗?”系临城突然开口问。
医生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系临城扯过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皮夹,抽出一张卡递给了医生。
童塔塔满脸感激,“你不是没钱吗?”
“超前透支。”系临城面色不善。
“输一下密码。”医生将机器递给他。
看到医生面带微笑地将票据递给系临城时,童塔塔不太好意思地挠起了头。
两人走出宠物医院的大门后,系临城便将票子塞到了童塔塔的手中,“你的欠条。”
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系临城继续补充:“一分不少地还我。”
听明白了……童塔塔捏着小票,看着上面的数字叹气,“对不起哈,又给你添了麻烦,我肯定会一分不少地还你。”
“呵。”系临城冷哼一声,转身推车。
白色的雾气从嘴边散开,他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那个滕胜克把猫撂给他就跑了,看来是很清楚这小东西多能烧钱。
“为什么给小猫咪看病这么贵……”
他边嘟囔边发愁,不知该怎么还这笔钱。
天色已经很晚,街边路灯敞亮得正酣。上空不知从何时开始往下飘起雪花,童塔塔跟在系临城身后惊喜道:“下雪了!”
说着他停下车子,伸手去接,可惜雪花太小太细,还没落到手上就融化不见了。
系临城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路灯,细密的雪花似一层薄薄的雾,萦绕着每一缕光束。
路上有行人驻足,掏出手机拍起了将要发到朋友圈里的照片。
见此,童塔塔有点后悔自己没带手机,毕竟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踩了两脚踏板,滑到前面,“系临城,你要不要也拍一张照片?”
“不要。”果断地拒绝。
“啊?为什么,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啊。”童塔塔跟他并排。
“所以呢。”
对方毫不动摇的样子让他吃惊,“不觉得很浪漫吗?”
“不觉得。”声音冷淡。
“那你能不能借我用下手机,我想拍一张。”
“不能。”再次拒绝。
“别啊,拜托了,就一张,”童塔塔乞求,“今年的第一场雪啊,第一场!”
系临城蹙起了眉头,“你好烦啊。”说着便用力踩脚踏加快了速度。
“哎,”童塔塔赶紧跟上去,“拜托了,初雪一般都很小,可能很快就结束了,拜托啦!”
眼看对方越跑越快,童塔塔不得不奋力向前冲,然而系临城跟他的距离丝毫没有缩短,总是维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看得见,却追不上。
直到他彻底玩脱,哐当摔倒在路边,系临城才停了下来。
“哎哟……”
本就满身灰土的人摔了一跤后,模样愈发狼狈不堪,然而这似乎取悦了正俯视着看好戏的人。
系临城勉为其难地将手机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地上哭丧着脸的童塔塔,“十秒钟。”
“好!”童塔塔瞬间不疼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接过手机。
机身还携有暖热的体温,他握在掌心里搓了搓。
“怎么打开哇?”
锁屏了,童塔塔戳着上面纹丝不动的界面,着急地问。
系临城无语地看着他,“没密码,往下滑。”
下滑解锁,童塔塔边开相机边嘟囔,“不都是往上滑的吗……”
解锁后,他举着手机走到路灯下,咧开嘴角,露着两排大白牙,傻兮兮地比出了……不对,举起了一只手掌。
那模样活像在路灯下面敬少先队队礼,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要不要拍?我可以帮你。”童塔塔十分热情地提议。
“不要,拍完了赶紧还我。”系临城朝他伸手。
“好吧,”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悄咪咪地调转摄像头,冲他迅速按下了快门,“嘿嘿。”
“喏,还给你,回去发给我哈。”
系临城没有应声,接过手机直接塞到了内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