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边说边往里走。
“哦,对了阿姨,”童塔塔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临城他……们去哪了?刚在门口碰到……”
“他啊,他和小昳去买东西了。”
“小……昳?”应该是那个女孩儿的名字。
“嗯,来。”
林美临将他引到客厅的桌前,上面摆了很多果盘和零食,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碟子,看上去像是在备料,“先随便吃点垫垫,等会年糕就出炉了,不过不要吃太饱哦,要不然就没地方吃年夜饭了。”
“哇。”
系家素日各种稀奇吃食不断,没想到这会儿更被林美临整得精致而诱惑,只是童塔塔心不在焉,有点坐不住,“要我帮忙吗?”毕竟也是上过工的人,洗个菜什么的还是有信心的。
没成想林美临直接摆手,“不用,哪用你下手,我今天特地叫了两个阿姨来,你就好好待着玩玩,哦,对了,”说着朝偏厅落窗示意,“小彩虹也来了,在那边。”
童塔塔闻声望去,这才意识到他那会儿光顾着打扮,出门竟把小彩虹给忘了。
林美临说完便闪进厨房去忙了,他无所事事,绕着客厅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他爸的身影。
直到一阵熟悉的笑声,从偏厅过道转角处虚掩的门后传来。
童塔塔走过去,趴在门上朝里看,打眼就看到站在桌边,手攥长棍,神情认真的老爹。
室内开着音乐,听着有点吵,难怪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噪音那么大。
就在他瞎琢磨时,他爸突然笑着鼓起掌,“哈哈,这招厉害。”
随即一个陌生男人,从桌上直起了身子。
童塔塔悄悄推开门探头探脑,那两人都没有发现他,倒是系临城他爸站在对面看到了他。
“哎,塔塔。”
“系叔叔。”童塔塔赶紧挺直了腰。
童方台闻声转头,“哦,回来了,”说着,转头看向那陌生男人,“不好意思,我儿子。”
陌生男人闻声看向门口,眼神中有几分打量,但面相还算和善。
“塔塔,这是岑叔叔,系叔叔的朋友。”童方台走到儿子身边。
“岑叔叔。”童塔塔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被称呼岑叔叔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即再次俯桌。
童塔塔瞅了眼桌上四散的球,悄声悄语:“你什么时候还会打台球了,不是说很无聊吗?”
“这不正在学呢嘛,了解之后还挺有意思的。”童方台搓了搓手中的台球杆。
“好嘛,我在外面辛苦打工老半天,你竟然在偷偷玩乐,到底谁才是大人啊。”童塔塔控诉,回想起方才到家面对的一室冷清,心里就闷气。
“不是你自己说要历练历练的吗,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都吃不得?”
童方台洒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打碎了几个盘子?”
“你这叫什么话,我哪可能天天打碎盘子。”童塔塔气呼呼。
关于前脚儿子在店里闯祸,后脚自己向身为老板的学员说情加赔礼这件事,童方台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儿子比较好,免得打击他的自信心。
“那不错,再接再厉,”童方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好了你赶紧出去玩吧,不要打扰我学习新技能。”
“等,等下,”童塔塔拉住他爸的袖子,“怎么来这边过年也没跟我提前说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林阿姨去叫得,我本也没打算来,但谁能拒绝得了她的安排,再说,这还需要啥准备,”童方台说着上下打量了一圈儿子,“我看你这也收拾得挺好,不过头发怎么回事?”
“啊?头发?”童塔塔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
“老童,到你了。”系父在那头喊了一声。
“哎。”童方台闻声走过去,一副企图大力出奇迹的架势。
瞧着此地“无处下脚”,童塔塔只好转身回了偏厅,走到落窗跟,在猫笼旁边坐下来,打算与小彩虹为伍。
此时太阳已经西偏,影影绰绰的霞光透过墙角的纱帘照进猫笼,小彩虹正懒洋洋地窝在那一小撮阳光里。
童塔塔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隔着笼子挠了挠猫咪的小炸毛,刺挠扰了它的清闲,小彩虹掀开眼皮转头瞄了他一眼。
“还好有你陪着我,他们都好烦。”
闻声,小彩虹眯了眯眼,将头又转了回去。
他侧头看向落窗外面的草坪,秀翘的鼻尖蹭在偏移的夕阳余光里,在桌面投下了一小块淡淡的阴影。
四下一时安静,唯有猫咪的呼噜声在耳边回荡,连日打工的疲劳霎时间侵袭,他趴在桌上没多会儿就有点昏昏欲睡。
院里的绿植在渐渐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约约,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像一条柔软的丝巾蜿蜒向前。
室内外的温差,使落窗边缘氲出淡淡的水雾,添得本就模糊的视野愈发朦胧。
有未知的身影,突然闯入秘密花园,那肩身映入瞳孔时,轮廓似乎被缠裹了一层毛绒绒的边沿,在一片迷离之中竟显得那么熟悉……
脚步渐渐逼近,霞光被放大,黄昏被捕捉,那张刻进心底的面孔,在朦胧中愈发清晰。
是口袋的记忆,是年少的花笺,那样美好又轻轻。
多想大声告诉,多想伸手触摸,多想将最纯净的新雪,掺着越积越厚的悸动一并送出。
白雾在慵懒里长梦,新霜在缓慢里柔情,这真是个适合与你拥抱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