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下了车,往家的方向走,她戴上耳机,点开微博上后援会发出的最新一期直播录屏。
还是那句开场白。
前调是覃抒言故意沉下的声线,他似乎极其擅长将录音媒介无法消除的噪化作他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论是什么设备,他都能让每一个人的耳朵接收到最温柔舒适的信号。
伴着大提琴和钢琴的合奏,将听众的耳感调到一处温顺低吟的节奏。
倘若此刻闭眼,或许能想象在进入深夜静谧时,遥望星空的情景。
虽然和他平常说话的声音略有出入,但仔细一品,似乎差别也不大。
她很快便承认了,覃抒言的声音就是有如此魔力。
原来她过去对他声音的每一次“过敏”,都是他的设下的“圈套”。
简聆还戴着耳机,听他念着听众留言,边推开家门。
听众或是对他表示爱慕,或是向他倾诉,他都作为西早,将所有内容都接收,而后用玩笑,劝慰的方式回应所有人。
简聆听了半期,逐渐明白覃抒言受众人喜爱的理由。
不仅是因为声音的魅力,更多是因为覃抒言说的话让人听了从内而外地舒适,也十分受用。
他的光是温和的,没有攻击性的,落在身上不会觉得过于暖和,热情得大汗淋漓,更像是冬日暖阳,却不局限肌肤表层,直达心底。
简聆半身都躺在床上,直播的进度条逐渐划到后半程。
“有朋友问,‘西早大大,你是怎么看待生与死的呢?’”
简聆微怔,她摸到手机亮屏,确认这不是自己提问,也不是今天的直播。
右下角的录屏时间标示,恰好是她从白县回来后一天晚上。
“这位朋友的问题很深奥呢……”
她听见他沉吟,有些在意。
他的字句如同老式钢琴的弹奏,每个音节转折时,踏板的轻微摩擦是淡淡惋惜,窜擦着耳膜,击起她心中阵阵不动声色的回响。
“在我眼里,生与死的本质几乎没有不同。”
“生是灵魂困于躯壳。”
“死是灵魂归于天地。”
“你不能分辨躯壳内外,何为灵魂真正的归处。”
“但躯壳因灵魂的存在,有了篆刻存在的机会。”
“我相信灵魂脱壳后,他们还在这天地之间。”
“所以生者更应该手握这份他们留下的存在,继续涂抹他们不能触碰的色彩。”
“这是生者继续存在的意义,也是亡者祈求之未来。”
……
耳机里早已没了声响。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简聆呆呆望着天花板的花纹,任由那泪水噙在眼眶,仍未从方才的电台里,覃抒言所说的那几句话中脱离。
她又记起入殓那天,覃抒言为她系头发时所说的那句……
“……而你就是她的画笔,将无数幸福的瞬间都连接起来……你是她幸福过的证明。”
他当时所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吧……
简聆还在出神,手边突然传来几下震动。
有人给她发消息。
她翻身,打开手机。
信息来自覃抒言。
是一张照片,不同图案,璀璨的烟花在夜空耀眼。
简聆从床上坐起,抱着手机刚想打字回应,不曾想下一秒,覃抒言的电话立马就到。
“怎么了?”
“要不要来看烟花?”
方才还在电台里沉稳柔情的声音在此刻又归为生活,贴近她的耳朵,作温声邀请。
她实在无法控制这份心跳。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吧……”
照片背景上有很多人,似乎也是团建。
说话间她走出阳台,远远望去能看见小小一簇烟花,转瞬即逝。
那边似乎是轻叹一声:“就我自己。”
她微窘,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你明明也想看。”
“你乱猜……”
“我可是有证据的。”
手机叮咚,覃抒言又发来一张照片。
她一看,居然是仰拍她此刻挨在阳台扶手上的照片。
简聆反应过来,望楼下看去。
街角暗处停靠着一辆黑色越野。
男人戴着毛线帽,穿着黑色重工皮夹克,工装裤被敛在马丁靴内,正一手搭着敞开的车门,另一手将手机举在耳边,望着她笑。
“快下楼。”
她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微有延迟,从听筒中传出。
“证据确凿,即刻押送你去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