痖弦:穿裙子的尤里西斯中国传统中也有很多异国历险的描述,《镜花缘》或可与荷马的《奥德赛》相比拟,而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林之洋或尤里西斯却是一位中国女孩子。她渡重洋、履荒漠,以中国人特有的广博的同情,任侠的精神,以东方女性不常见的潇洒相诙谐,生动地记述了她壮阔的世界之旅的见闻与感受。她,便是取了一个常常使我有一种“小可怜”联想的笔名的三毛。
我认为三毛作品之所以动人,不在文字的表面,不在故事的机趣,也不在作者特殊的生活经验,而是在这一切背后所蕴藏的作者的那颗爱心。我喜欢她对她所见到的悲苦小人物的那种感同身受的入微观察,我更欣赏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对人性恶的一面的鞭笞。这是我们现代散文中所少见的,很少有作品能够给我这样的感受。
晓风:落实的雨滴
我总是还没有看她的东西就先感动了,感动我的是她那个人,以及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
初识她时,我大学,她中学,教会的许多女孩子里,她是极特殊的一个,白皙、美丽,而又稍稍不安,简直就像天生下她来去属于那年头流行的又玄又冷的存在主义似的。
十几年过去,她虽不落地,却也生了根,她变成了一个女子,能烤蛋糕,能洗衣服,能在沙漠中把陋室住成行宫,能在海角上把石头绘成万象,她仍浪漫,却被人间烟火熏成斑斓动人的古褐色。
三毛的流行说明了什么?它说明我们都曾爱飘逸的云,但终于我们爱上了雨,低低地,把自己贴向大地贴向人生的落了实的一滴雨。
隐地:难得看到的好戏三毛岂仅是一个奇女子?三毛是山,其倔强坚硬,令人肃然起敬。三毛是水,飘流过大江南北,许多国家。三毛是一幅山水画,闲云野鹤,悠哉游哉。三毛当然更是一本书,只要你展读,就能浑然忘我,忧愁烦恼一扫而空,仿佛自己已告别“俗世”,走进了一个趣味盎然的“卡通世界”和“漫画王国”,所以三毛自然也是一出戏,人生中的一出难得看到的好戏。
薇薇夫人:真正生活过的人像我这样年龄的人,应该不会成为“三毛迷”的,因为我已经不会把梦幻和真实的生活搅混在一起了。
我迷三毛是因为她在“浪漫的流浪”以外,那一份对人性的悲悯,对生活真义的认知,以及对婚姻的洒脱(不是随便)。譬如她说:一个男人与朋友相处的欢乐,即使在婚后,也不应该剥削掉他的。谁说一个丈夫只有跟妻子在一起时才可以快乐?听听看,有多少妻子是这样洒脱的?“三毛是真正生活过的人。”这是我对三毛的认识,那么多人喜爱读她的文章,我不用再锦上添花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