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欣抱了抱常意安:“安宝儿,你太好了,我光看着你,心里就软得不行。我要是男生,我这辈子非你不娶!”她又笑着说,“顾文礼上辈子一定救了你的命,这辈子你是来还他救命恩情的吧。”
常意安笑着推她一把:“我看是你新白娘子传奇看多了。”
许如欣哈哈笑着跑开。
放寒假的前一天,常意安自己用纸做了个红包,她在纸上画了烟花鞭炮,还有两个手拉手的小人,用红笔写上“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红包里面装的是她在江边照的照片,一大一小,大的可以用相框裱起来,小的两寸,刚好能放在钱包夹里。
她把手工红包和围巾给了周洋,再次托周洋替她送给顾文礼。
新的一学期,常意安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中。
因为高二不止要分文理科,还会升班降班。
期末会按照年级排名,把普通班里成绩好的人提到重点班,重点班考得差的会降到普通班。
常意安想进入文科重点班,她也想考上好的大学,想考去北城。
大学,是比高中更广阔的天地。
开学一个多月,常意安一次都没去找顾文礼。
她虽然没去找他,但是仍会写信给他,写好后让周洋转交给他。
信封是她自己手工制作的,用胶水粘住了封口。
—
顾文礼坐在无人的教室里拆开信封时,外面正在下雨。
四月清明,雨水总是比较多。
粉色信纸,清瘦飘逸的字体。
他轻扯了下嘴角,眼中染上春意,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信纸,还没看已经先笑了起来。
太久没见你,我都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了,其实也不久啦,也就寒假一个月,回了学校偶尔还是能碰见的,可对我来说,不能天天去找你,不能天天在你身边和你说话,和没见你是一样的。
不知道写什么,那就说说我自己吧。
前段时间,我看了歌德的《威廉·迈斯特的学习时代》,里面有句话很经典。
他说“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虽然我没有这样深层次的经历,但我感觉挺有道理。
就像增广贤文里写的。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
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这些话,可能在你看来由我说出口,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别被任何事束缚住,你是雄鹰,终会振翅高飞翱翔于九天。
还有两个月,你就要高考了。
在这期间,我不便打扰,也不忍心打扰。
说句心里话,我比你还期待高考的到来。
期待你“十年磨一剑,出鞘必锋芒”,也期待你脱离高中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就像雄鹰振翅,龙入大海。
套用莎士比亚的话,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短短几百字,顾文礼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将信纸叠好放进卫衣口袋里。
雨仍然在下。
他没打伞,卫衣帽子往头上一罩便走进了雨中。
湿冷的风吹在脸上,他却一点不觉得冷。
因为他头顶永远有颗温暖的小太阳,为他发光发热。
—
五一放假前,常意安忍不住去高三二班找了顾文礼。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在回家前见他一面。
夕阳下的校园操场,遮天蔽日的梧桐树。
少年站在树旁,冷峻帅气的脸被落日余晖勾勒出锐利漂亮的弧度。
常意安看着眼前清瘦帅气的男生,心扑通扑通乱跳。
她两手背到身后,脚尖踢着碎石子
“围巾你戴了吗?”
顾文礼勾了下唇:“戴了。”
常意安觉得脸上有点烧,她摸了下脸,小声问:“合适吗?”
顾文礼轻笑了声:“合适。”
两人面对面站着,彼此看着对方,一时谁也没开口。
“阿姨身体还好吗?”
“嗯,还行。”
常意安呼了口气,鼓足勇气向前一步:“我想抱抱你。”
她伸出两手,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看着他。
顾文礼嘴角轻提,喉结滚了滚,抬手在她头顶摸了下,声音沙哑道:“还有一个月。”
常意安叹口气,心里有点失落,不过她很快平就平复了情绪。
没关系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等他高考完,她就正式向他表白,她要把他拉去江边,大声跟他说,顾文礼,我喜欢你。
“那好吧。”她故作轻松地收回手,“我等你,但最多一个月哦。一个月后,你一定要让我抱,哦不,你要主动拥抱我。”
顾文礼眼神宠溺地看着她,轻笑了声:“好。”
常意安朝他挥手:“五天后再见。我要回家了。”
她转过身,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往校门口走去。
只是这一次转身,再见已是十年后。
物是人非事事休。
轰的一声,旁边建筑工地发出一声巨响。
常意安偏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久久没回过神。
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她想骂一句狗屁不是,她不想要这样长夜痛哭的人生。
顾文礼单手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背,又抽出张纸递给她。
常意安紧咬着唇,没接他递来的纸,也没转头。她自己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强行忍了回去。
“我没事。”她转过脸来朝他笑了笑。
顾文礼看着她泛红的眼、破碎的笑,心一阵阵抽痛,喉咙哽得涩疼。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收紧,手背青筋绽起,臂膀绷得硬硬的。
车子转过一个弯后,他舌尖扫了下上颚,声音低哑地开口:“你说的五天后再见,我等了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