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礼笑骂道:“滚,谁他妈送人新婚贺礼送腿。”
常意安穿戴完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看到顾文礼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阳台玻璃门是关着的,加上隔得远,她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看到他对着电话在说话,唇边挂着抹轻松痞气的笑。
顾文礼看到常意安,朝她打了个手势,背过身去讲电话。
“不和你说了,明天到了给我打电话。”
玻璃门拉开,顾文礼从阳台走进客厅。
“饿了没?”他笑着问。
常意安尴尬地抿了抿唇,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你还没走呢。”
顾文礼轻笑:“等你。”
“等我干什么?”
“等你吃饭。”
常意安抿了抿唇,局促地揪着衣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顾文礼把手机仍到沙发上,卷起袖子去厨房端菜。
他一手端着一盘菜出来,看了眼常意安:“洗手吃饭了。”
常意安看了眼他端出来的菜,一盘红烧排骨,一盘宫保鸡丁,光看颜色就很好吃的样子。
见她站着没动,顾文礼轻笑:“愣着干嘛,不饿?”
常意安也不矫情了,赶紧去卫生间洗手。她出来时,见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除了刚才的两道菜,还有一大碗鲫鱼豆腐汤,豆腐边沿煎得焦黄,看着就可口。另外有一盘素菜,清炒西兰花。
“你还挺会做饭嘛。”她笑了笑。
顾文礼为她拉开餐椅,指尖点了下她鼻头:“你是鱼的记忆吗?”
常意安抬起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
顾文礼笑了声:“我和你说过,六岁就开始学习做饭,你忘了?”
常意安低下头:“忘了。”
其实没忘,只是他会不会做饭与她没什么关系,她没有记住的必要。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
常意安低着头,小口小口吃。
顾文礼吃着饭,眼睛时不时看向她,见她吃得秀秀气气,跟小猫儿似的,一点一点往嘴里送,他笑着打趣。
“看来是我厨艺不行,才让你这般难以下咽。”
“咳,咳咳咳……”常意安慌忙抬起头,急促地咳嗽道,“咳咳,不是……”
她一张嘴说话,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吓得她赶紧捂住嘴,也不敢咳嗽了,偏偏喉咙卡了饭,痒得要命,她忍着想咳嗽的欲念,憋得小脸通红。
顾文礼给她舀了碗汤,递到她面前,起身来到她背后,拍着她背为她顺气。
“别说话,先把汤喝了。”
常意安急忙端起碗喝汤,喝了大半碗汤,总算是把喉咙口的痒意压了下去。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偏头瞪向顾文礼。
“你故意的是不。”
顾文礼轻笑:“你吃这么少,难道不是嫌弃我做的难吃?”
常意安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嫌弃,你做的很好吃,比我吃的外卖……”
她急忙刹住口,没再说下去。
顾文礼眯了眯眼,抬手在她发顶乱揉一通。
“少吃点外卖,不卫生。”
常意安捋了下被他揉乱的头发:“嗯,知道了。”
顾文礼低头凑到她耳边,贴着她耳朵说:“以后我来做饭。”
常意安身体一抖,心脏砰砰直跳,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按耐住悸动的心,尽量不让自己显得紧张,然而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顾文礼笑了声,扯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他自己一边吃,一边给她夹菜。
没一会儿,常意安碗里便堆满了菜。
“行了行了,别夹了,我吃不完。”常意安端着碗往后躲。
她从小胃口就不大,吃饭总是慢吞吞,吃得还很少。地震截肢后,她吃得就更少了。
顾文礼饭量大,吃得也快,几下就吃完了两碗饭。
他正要收拾碗筷,常意安抢在他前面去端碗盘:“我去洗。”
顾文礼按住她:“坐下。”
常意安摸了摸鼻尖:“饭是你做的,碗就由我去洗吧,我总不能只吃却什么都不做。哦对了,菜钱多少,我微信转给你。”
顾文礼把摞起的碗往桌上一放,故作生气道:“故意气我是不?”
常意安被他凛冽的眼神吓得心尖一颤,急忙岔开话题:“你轻点放,别把我的碗磕碎了,否则要你赔。”
“那你就乖乖坐着,别到厨房给我添乱。”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不对,还没来得及解释,常意安已经变了脸。
“对,我就是个麻烦,只会给人添乱。”她语气生硬地说,“你何必要自找麻烦。”
顾文礼紧张地舔了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安安,我不是那意思。”
常意安突然大声吼道:“出去!你现在就出去!”
顾文礼站着没动,正在想该怎么安抚她的情绪。
常意安突然一把抓起桌上的碗盘摔到地上,哗啦一阵响,油水四溅,碗盘碎了一地。
“顾文礼,我就是个麻烦,一个连出行都不方便的大.麻烦!”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腿,“这里是坏的,是断腿!是假肢!你看不到吗?”
顾文礼双手垂落在身侧,眼神沉郁地看着她。
常意安吼完后,浑身颤抖不已,眼睛又红又湿,眼底泪光摇晃,神情破碎得令人心疼。
她两手都是油,抖着手一边哭一边大声说。
“顾文礼,我们都变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你根本不了解我,自从截肢后,我脾气变得非常古怪,受不了一点影射的话。我会突然难过想哭,会突然发脾气,生气时会控制不住地砸东西摔东西,会突然想大吼大叫,想毁灭一切。”
“顾文礼,我不想折磨你,也不想连累你,你走吧,就当我已经死了,求求你,别再来见我了,你走吧,走啊!!!”
顾文礼转身去了卫生间,拿着湿毛巾出来,温柔地为她擦去手上的油。
“下次你再想发脾气,就打我,别再摔碗了,我怕划伤了你的手。”
常意安猛地抽走手,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终于憋不住,哭了出来。
今天她已经不知道哭多少次了,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一直流个不停,哭得声音都哑了。
“顾文礼,你走吧,走吧!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顾文礼蹲下.身捡摔碎的碗,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后,又去卫生间拿拖把拖地。
常意安见他像是没听见自说的话,彻底被激怒了,跛着腿急切地走到他跟前,一把拽走他手里的拖把,却因为过度用力,踉跄着退了两步,结果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她双眼通红地看着顾文礼,泪湿了满脸。
顾文礼慌忙蹲下去抱她,常意安挥舞着手打他。
“走开,你走开!”
顾文礼将她抱起来往卧室走,常意安挣脱不开,对他又掐又打,一边哭一边用力掐他胳膊。
顾文礼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打。
“放开,顾文礼你放开!”
顾文礼把她抱到床上,蹲在床边去撩她裙子,想检查她的腿。
常意安吓得面色苍白,尖叫一声,用完好的那只腿踢他,一脚踹在他胸口窝上。
“啊!走开,你走开!!!”
顾文礼绷紧腮,强行撩开她裙子,掌心轻轻覆在她接受腔上,沉声问道:“疼吗?”
常意安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双眼无神地看着他,小脸白得毫无血色,像一具破损的玩偶。
顾文礼眼中泛起红血丝,如求婚般单膝跪地,神色哀伤地看着她。
“顾文礼,别让我恨你。”常意安闭上了眼,开口的声音虚弱无力。
顾文礼松开手,滚了滚喉,站起身往外走,湿咸的泪流到嘴边,他发泄般抬手狠狠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