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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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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医院。

常意安头上缠着纱布,坐在病床上挂水。

针头扎入血管,冰凉的药液流进身体。

消炎药对身体有些刺激,她手臂上泛起斑斑红点。

顾文礼坐在对面床,两手撑住膝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常意安看着充满消毒水味的白被子,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零八年,她在蓉城住院的时候。

往事如烟,浮现眼前。

“痛,妈妈,我腿好痛,脚也好痛。”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

可她并不知道,她已经没有妈妈了。

奶奶坐在病床前,打皱的双眼噙满了泪。

“幺幺,我的幺幺。”奶奶哭着想抱一抱她,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她就像一个打碎的瓷娃娃,被勉强粘合了起来。

“奶奶,我的腿好痛。”她颤抖着手想去摸腿,目光看过去,却看到膝盖下少了半截。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残缺的半截腿,声音嘶哑地喊道:“奶奶!奶奶我的腿好痛!妈妈呢,妈妈和爸爸呢?”

“幺幺,幺幺别哭。你爸爸……你爸爸妈妈他们走了,他们保佑幺幺活了下来。”

奶奶的话恍如平地惊雷,炸在她心上,将她炸得支离破碎。

不,不可能,不会的,爸爸妈妈不会不在的。

“奶奶,奶奶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是不是我没有好好读书,爸爸妈妈生气了?奶奶你去叫爸爸妈妈,你快去啊,去叫他们过来,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我一定好好读书……”

热泪汹涌而出,过去与现在,一幕幕重叠。

她颤抖着手去摸残缺不全的半截腿,眼泪无声地滑落。

顾文礼抬起头,眼睛通红,眼中噙着泪,满眼心疼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一生一世刻进骨血里。

常意安抖着手抚摸残肢,突然五指用力,狠狠地抓紧残肢,眼神发狠,眼中流着泪。

“常意安。”

顾文礼吓得脸色灰白,慌忙抱住她,用力掰开她手。

“别这样,别这样……”他嗓音沙哑颤抖,眼泪滴落在她身上,大手轻抚她后背。

杜川站在门口,看到病房里的一幕,默默走开了。

刚好傅奕打来电话,他走到楼梯角落去接。

“怎么样,顾医生还好吧?”

杜川叹了口气:“不太好,命都快去了半条。”

“什么情况?”

杜川说:“那女孩就是他的命。”

常意安闭着眼靠在顾文礼怀里,眼泪顺着眼角直流,肩、颈,全湿了。

顾文礼温柔地抱着她,用手不停地为她擦泪,下巴抵住她额头轻蹭。

常意安缓过劲儿后,从他怀里坐起身,擦了擦脸,声音淡然地开口。

“我没事了,你走吧。”

此时从恐惧和震惊中回过神后,她现在想的是——又要花出一大笔钱订做假肢。

她的假肢在拉扯中弄坏了,已经不能再用,家里有一具备用的,是几年前的,材质不是很好,戴上不能久站。

“杜川是假肢工程师。”顾文礼说。

常意安嗯了声,转过头对他说:“谢谢。”

顾文礼看着她,抖了抖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他垂下眼,掩住眸底悲痛的情绪。

常意安看了眼药瓶里的药液,还剩一大半,又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半。

“多少钱,我转给你。”

顾文礼听到“叮”一声,看着手机通讯录亮起的红点,拇指轻点,按了接受。

见他不说话,常意安又问:“多少钱?”

话音刚落,她收到顾文礼的转账,3520。

她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顾文礼沉声说:“零七年十二月,你先实名为我捐了二百五十六块八毛,后面又匿名为我捐了三千二百六十四块,总计三千五百二十块八毛。抹去小数点,我该还你三千五百二十块。”

接着他又说:“根据渝城国土房管局统计,零七年渝城的房价均价是在三千多一个平方,而现在渝城的房价一万至一万三。”

说完,他低下头又转了一笔账。

转完账,他看向常意安:“包扎输液,一共一百八十块七毛。”

常意安愣愣地看着手机上的新一笔转账,10000。

不等她开口,顾文礼继续说:“千禧年元旦,你为我过生日,送了我生日蛋糕和礼物,在江边码头为我放烟花,带我坐船游长江。我不喜欢欠人情,欠你那么多,必须还了我才能安心结婚。”

常意安听得喉头一哽,笑了下:“好,那你就全部折成现钱还我吧,我正缺钱。”

顾文礼勾勾唇,声调低沉:“不行。你送我的是蛋糕和一个书包,我也只能还你一个蛋糕和书包,而且必须是在你生日当天还给你。”

“你……”常意安一怔,气得笑出声,“好啊,零八年一月你生日,我亲手为你织过一条围巾,就请你也亲手为我织一条围巾。”

顾文礼笑了声:“可以。”

*

输完液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医院里冷清了下来。

外面又下起了雪,寒风拍打着窗户,越发显得病房内清冷寂寥。

常意安垂眸按着棉签,为难地坐在病床上。

顾文礼坐在床边看着她,却不说话。

他不说话,常意安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着。

过了十来分钟,常意安松开棉签,针眼已经不流血了,她将棉签扔进垃圾桶。

见顾文礼仍然坐着不动,她问道:“你不走吗?”

顾文礼站起身穿上外套,单手插兜,转身便要走。

“顾文礼。”常意安慌了,急忙叫住他。

“怎么了?”顾文礼回头看她。

常意安一脸尴尬地看着他,小声嗫嚅:“我……我没腿。”

顾文礼朝她笑了笑,语气客套疏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常意安抿了抿唇,两手紧紧抓着床沿,抓得指关节泛白,朝他摇摇头。

“没有,你走吧。”

顾文礼神情淡淡的,转身便走,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常意安喉咙一哽,头上的伤口像是突然间放大了百倍,疼痛山呼海啸般袭来,痛得她连呼吸都难受,喉咙口像被捅烂了似的,火烧火燎的痛。

顾文礼故意走开一段路,又悄无声息走回到病房门前,站在门口听着屋里细细柔柔的呜咽声,心脏一阵绞痛,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拧紧。

他强行忍着没进去。

常意安拿出手机,将微信通讯录从头拉到尾,显示“35个朋友”,然而在这无边的寒夜,她却没有一个可以联系的人,最后她按响了床头边的按铃。

在按铃响起的那一刹,顾文礼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两人视线相对,常意安泪眼蒙蒙地看着他。

她窘迫地眨了下眼,赶紧别开头去,胡乱擦了擦脸。

小护士走进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顾文礼说:“抱歉,不小心按错了。”

在小护士离开后,顾文礼面向常意安,大步逼近,俯身看着她。

“我一直在门外,‘顾文礼’三个字烫嘴吗?”

常意安被她看得无处遁形,心跳一阵紧过一阵。

“我,我不想麻烦你。”

“联系朋友了吗?”他又问。

常意安低着头:“没有。”

“你怎么回去?”

“不用你管。”

顾文礼冷嗤了声:“我没有上赶着当慈佛的习惯,还完人情,就不会再联系你。”

常意安心口一涩:“好。”

顾文礼直起身,忽地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连笑都是冷的。

“常意安,别真把自己当公主。”

常意安愣愣地看着他,眉头微蹙,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仿佛从不认识他。

“那场地震极其惨烈,举国震动,夺走了很多人的命,摧毁了无数个家庭,能活下来的都是幸运儿。”顾文礼语气淡漠,“你觉得上天不公平,可在地震中伤残的不止你一个,还有许多许多人,有的人双腿截肢,有的人高位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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