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垂眸，含了那么点委屈，“那你靠边停一下，我是穷逼，我赔不起。”
林经桁，“……”
他在路边停车，陈雨硝下车扶着树，弯腰吐得昏天黑地。
林经桁拿了瓶水下车，把她头发拢着握在身后，免得她蹭到头发上。
漱完口，陈雨硝坐在马路牙子上，掏出纸擦了擦脸上的水。
林经桁陪着她蹲着，把她脸上一缕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皱眉道，“你冷不冷？”
十二月中旬，京都半夜的温度在零下十度左右，她虽然穿着棉袄，但一整截脖子都露在外面，看着都冷。
“不冷。”陈雨硝摇头，抱着膝盖偏头看着他，“师傅你人还怪好的嘞。”
林经桁嘴角抽了抽，“……是么。”
好你个大头鬼啊，谁家司机能对你这么好！
“就是长得有点像我前男友。”陈雨硝蹙眉，“烦死个人。”
听她提到自己，林经桁心脏一紧，莫名有点紧张，语气不得不强装平静，“……他怎么着了你，这么烦他？”
“他就跟氨基酸脱水缩合一样，肽键！”陈雨硝加重语气，“一天天正事不干，等着下蛋。”
林经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全堵在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儿，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不喜欢他了吗？”
林经桁紧张地盯着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出了层薄汗，上次忐忑成这样还是两年前跟她表白的时候。
现在她要是真说不喜欢他了，他估计会立即疯掉。
短短几秒内，林经桁脑海里冒出了无数疯狂的念头，如果她真的对他没感情了，那不择手段，锁也要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陈雨硝沉默着，最后缓缓叹了口气，像是认了命，低着声音道，“……我配不上他。
“……我太糟糕了，谁会爱一个破碎不堪的人呢。”
因为知道结果，所以一步都不敢去尝试。
她自卑，敏感，压抑，消极，负面。
她控制不住情绪，她不过是逼迫自己不去面对，用冷漠掩盖一切，全都是在自欺欺人。
这个逼世界每天有那么多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偏偏只有在和林经桁的时候待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明明已经相隔两年，但和他相处还是如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自然舒心，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但沼泽泥潭边生长的苔藓怎么敢去触碰阳光呢？她不够勇敢，她内里糟糕得一塌糊涂。
不过是一时相恋的新鲜热情，怎么能算是妄想刻骨铭心的爱情。
可是理智在认真分析，感情还是不由自主。
这才是她烦躁焦虑的根源所在，一边是压制不住的痴心妄想，一边是警钟长鸣的理智清醒。
林经桁看着她，这一刻心如刀割。
两年前他不能留下来为她穿上铠甲，她需要自己生长出坚硬的羽翼，但代价是她失去了自信和去屠龙的勇气。
他伸手按住她的发顶，“陈雨硝。”
陈雨硝茫然抬头看他，“……嗯？”
“你很好很好。”林经桁说，“你说的不算，我是老大你听我的。”
林经桁注视着她的眼眸，目光灼灼，他认真道，“你值得最好的，你配得上一切，被爱是你应得的。”
陈雨硝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说了什么。
天上洋洋洒洒开始飘落雪花，路灯下一片一片一起打着旋儿。
“想什么呢？”林经桁食指和中指交叠，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重复一下我说的。”
“唔……你值得最好的。”陈雨硝愣愣地重复道，“你配得上一切，被爱是你应得的。”
“是你！不是我。”林经桁无奈地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太冷了，走吧，回家。”
“哦。”陈雨硝自己起身，拍了拍屁股，拉开了后座车门。
林经桁刚上车，她突然又下来了。
林经桁降下车窗问道，“你又干嘛？”
他停着的地方在十字路口附近，此时正是红灯，陈雨硝看着红绿灯上的数字，摆出交警禁止通行的手势，大声道，“红灯停，绿灯行，宁停十分等平安，不抢一秒保安全！”
她接着比出手指：
“3！”
“2！”
“1！”
红灯变绿的瞬间她拉开车门跳上车，“go！！！”
林经桁，“……”
他有时候怀疑她脑子的水倒出来海平面要上涨十厘米。
他正要扣安全带，一个女生突然拉开了副驾车门，“师傅，天太冷了，送我们一段路呗。”
林经桁刚要说不行，陈雨硝已经一口答应了，“好啊！”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女生也拉开了后座门，两人直接坐了上来。
副驾上的女生眼睛恨不得长林经桁身上，“太感谢了，师傅一起去吃个火锅吧，我请。”
陈雨硝又抢先道，“好啊。”
林经桁，“……”
好你妈好啊。
他扶着方向盘，不耐地开口要拒绝，后座上的女生已经打开了二维码伸过来，笑意盈盈，“师傅加个微信呗，我们以后打车就联系你。”
“行啊。”陈雨硝点开手机作势要扫，还有些热情，“不过咱先说好，起步价五百。”
“噗。”林经桁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清峻锋利的五官笑起来，风流写意，犹胜春风拂槛，群玉山头。
两个女生齐齐变了脸色，立即推门下了车，关车门前嘴里还骂骂咧咧。
林经桁回头，眉眼里还带着笑意，“你真醉假醉？”
“什么？”陈雨硝还懵着呢，“她们怎么不坐了？”
林经桁又转了回去，发动车子。
这个呆样儿，她肯定还醉着。
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林经桁降下车窗，交警拿着酒精检测仪走过来，示意他吹一下。
陈雨硝在后座也降下车窗，探出脑袋，“叔叔，你说公主请吹一下。”
林经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