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善点点头:“嗯。”
御羽清见她应了,这才端起送上来的面开始吃。
连善托着腮环视四周,发现和她们坐在这家客栈的修者的门服比先前一路过来时看到的服制更多颜色也更五花八门些,红的蓝的紫的应有尽有,玉简和宗牒形制也各不相同。
她扫了一眼就发觉,这间客栈应当是留给她们这些小宗门的修者的,不然也不会出现有的修者境界高深无法看破,有的才刚刚炼气就被带过来,坐在他们长老边上满脸懵懂又兴奋。
她还记得,二师弟在飞桕门呆了一个月后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姐,你见过一夜之间被填满的湖泊吗?”
不等连善作答,柏爻就用一种她至今想起来还难以形容的语气说:“我就见过,那天晚上的碎尸填平了整个太月潭。”
东盛王宫建在畴京后山后脚,东宫的地址在山峦以东一处由群山交纵连绵天然形成的一汪湖水,因其能在圆月之夜放大月影至满湖得名太月潭。
东宫的殿宇围绕映月潭而建。连善前世没入宫,压根没见过太月潭,只从二师弟口里得知,太月潭大得能填下大半个东盛王宫。
这么深的湖水,能被修者的碎尸填平,这趟差事的凶险可想而知。
但现在,所有人都还不清楚状况。满心以为能从这趟美差里分一杯羹,毕竟这次来的大头可不是他们。
连善竖起耳朵,听一些低阶弟子压抑着声气低声说道:“……听说金銮宫、沧澜仙宗的人也来了,怎么没看到?”
“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待在一间客栈?早就先一步被迎进宫了。”
“同人不同命。不过要是沧澜仙宗的人除掉恶妖还好,若是金銮宫,到时分到的东西恐怕一颗也轮到咱们。”
“我看也未必。据说金銮宫新近接了个大差事,不大在意这边,只派了一支旁脉,拢共十几人。沧澜仙宗倒是来了近百人,不管怎么看,还是沧澜仙宗有优势。”
“说起来,那恶妖到底又何等修为,怎么一请请了这么多修者?”
“这我知道,据我二姨夫的舅舅的外侄媳妇在宫里做事的青梅说,那太子得的是会传染的恶妖,他每夜伤人后,都会丧失记忆,死去的宫人尸首当夜便要烧掉。
不然那死去的宫人就会起来找替死鬼,有几次没来及烧,死了好几个值夜的宫人呢。现在整个东宫人人自危,唯恐自己就是下一个,怕得要命。”
“啊呀,没听说过这种妖。”
“可不咋滴,还好天塌下来有沧澜仙宗和金銮宫的人顶着,金銮宫不提,沧澜仙宗修众生道是出了名的,还怕他们贪图东盛国那点子赏赐?”
“说的也是。”
……
连善听得兴起,摸出一把椒盐味瓜子边吃边听,可惜一包瓜子还没吃完,那叽叽咕咕的两人被各自的师父揪着耳朵诶诶叫着拎走了。
目送两位仁兄的背影,连善看了眼手里的瓜子,分了一半给御羽清。
正在吃面的御羽清:“?”
连善:“要吃吗?”主要是没了下瓜子的瓜,干吃没劲儿。
御羽清接过瓜子,放进乾坤囊,继续吃面。
-
在小客栈蹉跎了大约两个时辰后,隔壁几家客栈的修者都陆陆续续被宫里的公公带着侍卫领走了,他们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
大堂里逐渐喧哗起来:“……这么久还没人接,该不会把我们忘了吧?”
“就是,人呢?那国主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宗?”
……
连善被吵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大堂里叽叽喳喳,不知在吵什么,她往边上看,御羽清正拿着一本话本子翻得起劲。
那位什么接人的公公,还没来吗?
连善揉了揉眼,坐直身子,听了会儿。
几个靠近门口的修者显然是等的不耐烦,起身冲着守在街边的一名士兵吼起来:“你家国主死了,这么久还不找人来接,仔细你爷爷我的拳头不认你是什么狗屁国主!”
士兵在灵力的威压下逐渐白了脸:“仙长稍安勿躁,人马上就来了。”
“马上马上,都等了几个时辰了还马上!”一旁的修者也怒道,“你们怕沧澜仙宗和金銮宫,就不怕咱们?!再怎么样,老子也是结丹境的修者,扫平你一个东盛绰绰有余!”
一旁的店小二和掌柜躲在柜台后,抖得像筛糠。
御羽清放下话本,点评道:“没耐性。”有什么好急的,去晚了还能赶上饭点。
连善点点头,正要附和,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五六十上下的老公公带着两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赶到客栈前,制止道:“各位仙长各位仙长,莫急,奴婢这就带你们入宫。”
士兵见救星来了,苍白的脸恢复了点血色,连忙让出位置。
那老公公窄肩矮个瘦猴脸,捏不出二两肉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这次来了不少仙长,宫里得收拾地方,就慢了点。诸位请随奴婢这边走。”
原本还在抱怨的那名修者见到来人,也慢慢闭了嘴,只是打量着老公公和两个侍卫阵仗实在寒酸,脸色仍是不大好看,重重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大堂里等了许久的修者们见到老公公,也纷纷拿起法器,各自走在宗门里,跟在老公公和侍卫后,浩浩荡荡朝东宫而去。
连善看向御羽清,御羽清点点头,连善拿起长刀背好,牵着御羽清的手跟上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