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排球吧，我那个毛笔的道具还可以用。”

“我再用这个给自己治疗一下，也就能上场了，咱们至少得在人数上占优势——”

“你躺好别动！”周佳云看得有点恼火，立刻按住对方的肩膀，“都伤成什么样了还在这里逞强，无论谁上都轮不到你上！”

“下一场我来，我会打排球！”

“行了，这样人数就够了。”

凌汛点了点头，转向似乎有点失望的刘孝冬：

“我们选排球，具体的规则我们一会儿再跟你说。”

没看成好戏，刘孝冬有点点遗憾。

他确定如果是由18路来选，对方一定会选三人篮球。

这样一来，13路的人必输无疑。

他们18路在这里停留得太久了，手头的道具都不剩多少，害得自己都捞不到什么油水。

但这支新的队伍不一样，这可是肥羊啊！

特别是那个粉笔道具，看得刘孝冬是一阵眼红。

这要是能多交易个几轮，他估计自己手上攒的积分都能翻倍了。

对于刘孝冬来说，他压根就不打算出去。

但是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所以他唯一的乐趣就是从乘客手中捞取道具。

兑换成积分后，再用积分去公交车内部的积分交易网兑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金钱、美女、权力、仆从......乃至一个真正的帝国。

没有什么是积分换不来的。

虽然他不清楚这些东西要多少积分，但并不影响他相信自己只要一直攒下去，总有一天他能拥有一切。

尽管如今的他，能获得的只是一张张虚幻又短暂的造梦卡。

可对于他来说，梦中的一切，就是他想要的真实。

至于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吗？

和13路这边的沉默不同，18路那边正在激烈地争吵。

齐烨脸上的青筋暴起，他瞪着田宵丸，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吼着对方：

“你之前在干什么？！为什么没出手？！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他们拖住！

“我们就不会输！就能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对你动手？

“反正你也不会死，那我现在就让你试试死是什么感觉！”

说着，他就拎着棒球棍就要从田宵丸头上挥下来！

“小齐哥，不要！”

田宵丸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双目含泪地看着齐烨，嘴唇嗫嚅着，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这幅模样，让齐烨的动作不禁一顿。

这个神态，太像太像那个女人了。

那是自己的邻居，没有工作，就在家里照顾孩子，打扫家务。

她男人是个没本事的，一酗酒就家暴她，所以他总能看见对方半夜坐在楼道里抹眼泪。

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因为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会让她到自己家里来。

那是个很懦弱的女人，只是一样的哭着。

他搂着对方，看着对方沉沉睡去的时候，白天那些不顺心的事情好像就远去了。

他甚至还幻想过，假如对方和那个男人离了婚，他就把她娶过来，对她好。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会存在一小会儿，毕竟他自己的日子都算不上多好，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但此时此刻，看到田宵丸这幅模样。

齐烨，这个男人在进入怪谈后第一次流了泪。

他扔掉了棒球棍，颓然地坐在地上，狠狠地拽着自己的头发，无意义地低吼着、发泄着。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他突然想到，他进来的时候是一月份。

到了晚上，楼道里会有寒风，很冷。

如果自己真的出不去了，那个懦弱的女人，是不是就连一个能抵御寒风的地方都无处可去。

田宵丸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看着这个在一瞬间破防的男人。

当初罗腾说过她的眼睛很像对方的女儿，这是当然的。

因为她就是照着对方女儿的眼睛捏出来的。

不光如此，她的脸型像齐烨的邻居，她的发型像卢家良的母亲。

她的一切都是由这些乘客最重要的人的样子拼凑出来的。

田宵丸很怕疼，即使她不会死。

所以她总是改变自己的模样，让自己的乘客下意识地亲近自己。

他们疼爱她，把她护在身后，甚至还有人为她而死。

然后他们会发现，这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孩，这个被所有人默认为最该被保护的对象。

就是让他们经历这一切痛苦的人。

他们会愤怒，会想要报复自己。

但只要他们看见这个孩子那么像他们心里最牵挂的那个人的时候，他们总是不会动手的。

只会像现在一样，在一瞬间崩溃。

有的甚至会继续保护自己，把自己幻想成他们的牵挂。

“啪！”

田宵丸感觉自己的左脸火辣辣地疼起来。

是邱姐，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是替齐烨打的，田小丸。”

但凡事总有意外，比如这个邱姐。

她是田宵丸唯一一个见到的，没有使用过记忆恢复卡的人。

其他的乘客在最绝望的困境中时，往往会疯了一样地使用这种卡。

想用过去的记忆麻痹自己，撑着自己走下去，虽然结果常常是让他们更脆弱。

有时候，还真不知道是怪谈更可怕，还是现实更可怕。

田宵丸只是那么回看着邱姐，这个从一开始就坚定到现在的女人。

她叹了口气，她是个很恶劣的人，对于把别人害死，看着别人死亡从来没有什么愧疚感。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劝说乘客：

“这是你们的第六个站点，后面还有四个站点。

“两个B级，两个A级。

“其中一个A级站点是市政府，超大型团队厮杀模式。

“死亡率是所有站点中最高的，接近70%。

“当你们这批乘客的人数减少到五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计算出来了，你们不可能活着离开。

“邱淑，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