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们数据的维度应该比我们和怪谈更高吧。”

凌汛笑了笑，走到书架旁，左手虚虚地搭在一本书的封皮上，幽黑黯淡的墨色延展开来，涂抹在每本书的书脊上。

“这是我在之前的站点学到的一招，怎么样，很不错吧？”

“停下，你要对我的书做什么？！”

于成陵双目瞪大，怒不可遏，说着就要冲上来阻止凌汛。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收集来的书本被这样糟蹋，于成陵此时只想弄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

墨色晕染得很快，眨眼间就覆盖上了整个书架，令人意外的是，其中有一本书的书脊并没有受到污染，而是干干净净地待在原处。

凌汛走过去取下这本书，《规则的底层限制》，作者于成陵。

看到凌汛的动作，于成陵怒气冲冲的步伐霎时间停下，他盯着凌汛，神色间全是震惊。

随意把玩了一下这本书，凌汛抬起头，嘴角上扬，对于成陵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墨色又一次流淌，不过这回则是缩小成片片黑斑，施施然回到了凌汛的手掌处，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于馆长不要动怒啊，灵魂体的延展您应该很熟悉才是，既然能延展，自然也可以回收，不会弄脏您的书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书是......”

于成陵的话还没有问完，凌汛就打断了他，左手依旧撑在书架上，笑吟吟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您写的书是数据对吧？这个嘛，您得感谢您的负责人，是他给我的提示。”

顾新听到这话，不自觉缩了缩脖颈，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更加专心地埋头看书。

于成陵回头瞪了对方一眼，但也没有多在意，而是看着凌汛，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凌汛回忆道：“他告诉我，您的书是拿来收藏的，不是拿来看的，所以您写的书，在这个怪谈里，相当于炸弹一般的存在。

“一旦翻开就会爆炸，您知道这一点让我想到什么吗？”

没有在意于成陵和路寞同时紧张起来的目光，凌汛直截了当地揭开了谜底。

“不稳定，您写的书，在怪谈这个维度里是不稳定的，不能长时间存在的。

“只要想到了这一点，很多东西都能联系起来。

“为什么灵魂体的延展对您的书毫无效果，因为二者的本质不同。

“包括馆长希望您的书能被收藏，明明您写的书都能出版了，为什么还做不到收藏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书无法保存，而无法保存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书是您亲手写的，用数据写的。

“想想也不难理解，灵魂体都能写字了，数据当然也可以做到。

“唯一麻烦的就是，数据的维度比怪谈的维度更高，您的书无法在这个世界兼容，一旦不稳定，就只会造成爆炸。

“至于维度更低的现实世界，那就更没办法保存了，所以馆长的梦想任重而道远啊。”

听了凌汛的话后，于成陵沉默了一会儿，承认道：

“你的猜想是对的，我之所以会一直停留在这个站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实验如何能让我的书稳定在怪谈这个维度里，从而找到办法，将这些书带到现实世界。”

说到这，于成陵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凌汛，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之前说，你有办法让我的书保存下来，是......什么办法？”

凌汛指尖一翻，一张技能卡出现在他竖着的手指间，悠悠道：

“技能卡，于馆长应该很熟悉吧。”

于成陵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

凌汛随意地转着卡片，神态自若地说：

“这个技能卡也是数据对吧，我之前就奇怪了，既然我是精神一类的存在，连灵魂体的延展都能用意念做到，那为什么技能卡的使用不能用意念控制，反而还需要物理手段撕掉呢？

“直到后来我看见技能卡被某位公交车直接收入囊中，包括路寞被人揍伤时，出现的数据痕迹和技能卡使用后的状态完全一致时，我才确定了这些技能卡就是数据。

“既然技能卡都能稳定在怪谈里，作为道具存在，那馆长的书同样有办法长时间稳定在怪谈里。”

于成陵烦闷地摆了摆手，显然很是失望：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技能卡的稳定，和我写的书想要存在于怪谈，根本不是一码事。”

“哦？”凌汛反而来了兴致，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问，“是因为世界意志吗？”

这下不光是于成陵，就连路寞也惊讶地看了过来。

嘴角一点点咧开，凌汛似笑非笑地回看过去。

这样的笑容竟让于成陵有点不寒而栗，就好像这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怪谈的本质、公交车的本质，他什么都知道。

直到这一刻，于成陵才算真正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只是个学生的男生，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