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的瞬间，霍乱感到了荒谬。

他们现在这么拼死拼活地通关站点，竟然是对这个怪谈、这些公交车有意义的一件事。

我他妈凭什么要帮你们？！

你们凭什么莫名其妙把我们抓进来当苦工啊？！

“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霍乱的表情变化，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还是单纯附和他先前说的话，总之凌汛接过话头：

“而且，我不觉得这是因为公交车需要我们帮他们维持怪谈的存在，从而让他们受世界意志保护，不会消失。”

“他们这些公交车自己就能到现实世界里，随便在网络上发布点言论，就能维持好怪谈，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拽一些真人进入怪谈。”

“所以，”霍乱看着凌汛的眼睛，不由自主问道，“你的猜测到底是什么？”

“我当时跟于成陵打比方说，我们这些进入怪谈的人就像鬼魂，其实我当时心里想的是——业障。”

“我猜测这个怪谈其实就是一个业障，需要我们这些现实世界里的人不断进来消磨业障，才能不让怪谈影响到现实世界。”

“啊？”霍乱一脸懵，甚至都放下了筷子，迷惑地盯着凌汛，“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还业障，哪里来的业障？就算有，跟他们公交车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不会有，你想想看，之前广播里说什么了？”

见霍乱一点都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凌汛“啧”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说什么了？无非就是一些任务背景和任务内容，有什么特别的吗？”霍乱回想道。

“为什么要把这些信息当成任务背景？”凌汛双手交叉，撑在下巴的位置，严肃郑重道，“你真觉得这个商城火灾案只是一个任务背景吗？”

“真的没有在现实里发生过吗？”

霍乱心里咯噔一下，一阵凉气和战栗窜上脊背，结巴着说：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些站点、这些任务全是现实里发生过的？”

“只是被复刻到了怪谈里？”

凌汛叹了口气道：

“我说了，我从一开始就有所怀疑。”

“当我第一次走下公交车看到站点的站牌时，我就基本确定，这些站点全是现实世界里复刻过来的。”

“楼月商城南这个站点，加上我们两个是楼月一中的学生，包括魔方乐园的鬼屋里出现过的楼月中心医院，这些不都已经证明了，我们正处在一个复刻的楼月市当中吗？”

“我虽然把自己比作鬼魂，可那些真正因为意外和不甘含冤而死的鬼魂又在哪里？”

“他们很可能就在怪谈里。”

怪谈其实就是现实的延伸，光是想到这件事，霍乱就感到自己被一种沉重、浓厚的情绪包裹着，他语气低沉道：

“所以，我们才会被要求找出真相、逃离火灾，因为这是消除业障的一种方式？”

“对！”凌汛打了个响指，扬了扬下巴，表情不屑，“所以那些公交车明明应该供着我们还差不多。”

“结果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看不起谁呢？”

“没有我们，这些怪谈早就影响到现实了！”

“他们这些数据光是低维化存在于怪谈就已经限制重重，更不可能直接出手消融怪谈。”

“等到怪谈真的影响到现实世界，怕是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着凌汛相当嘚瑟的语气，霍乱好笑道：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咱们能活着出去已经足够，当什么救世主实在没必要。”

“我知道，”凌汛收敛了点，继续大口吃肉，“可至少心态上能安稳不少。”

“不用总动不动想着自己是进入了什么恐怖怪谈，把自己当成拯救世界的英雄不好吗？”

“不过说到底，这只是我的猜测，没多少依据，万一错了我可不负责！”

没打算和凌汛贫嘴，虽然对这个怪谈有了更深的理解，可对于霍乱来说，感觉并没有太多改变。

就算这些公交车的立场可能是正义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还不是得一步步完成任务，一有疏忽就会没命。

两人吃完饭后，凌汛跟着霍乱乘着电梯往楼下走。

“说真的，还好有你，不然就我一个人，绝对会找不着北，这个商城的布局也太乱了。”

凌汛抱怨着，手臂若有若无地轻触霍乱，稍低的体温顺着相触的皮肤清晰地传来。

眼角瞄着凌汛修长的手指，霍乱只觉心间有丝丝痒意，但又不知道从何而来。

霍乱心下质问自己，怎么回事？

他和凌汛也没多熟，甚至可以说是对凌汛的过去一无所知。

几次三番的熟悉感，莫名其妙的触动，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好像自从他看见凌汛差点深陷爆炸中时，很多事情就开始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