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晨西继续道：“那个可以探索的房间里，最关键的事物不是沙盘，而是周围放置的兵器。”

“那些兵器中，蛇和龙的兵器是基本一致的。”

“加上传统意义上蛇和龙的相似性，不难猜测当时围杀鼠的时候，龙曾经伪装成蛇，吸引了鼠的注意，将它引到南方。”

“而南方的生肖只有龙和牛。”

代御目光闪烁，接着之前的话：“如果鼠无法反杀任何一个生肖，那鼠能够成功藏匿只有一种可能。”

“不是它主动反杀生肖，而是其中一个生肖自愿被鼠寄生。”

“十二生肖里，在大众概念中具备温顺善良性格的动物不少，比如兔、羊、马，还有——”

“牛。”

汤群点点头：“牛的技能是最有问题的，对牛弹琴这个成语无论怎么引申，都不应该是免去一次投票被杀的能力。”

“相反，这个技能是想提示我们，牛这个位置上很有可能不止是牛。”

“而是牛和鼠两个生肖。”

“没错，”何晨西指了指桌面上关于鼠的技能的提示，“鼠目寸光这个技能，是和牛的技能相匹配的。”

“只有这样，第一次投票后，本该被猫认出的鼠才能免去被杀的结果，因为在当时的猫看来，这个位置上的生肖依然是牛。”

这一番话，基本上已经解释清楚了这个剧本，但代御依然追问凌汛：“按照技能说明，鼠的技能已经失效了，只要再投一次牛，我们的任务就可以完成。”

“可你为什么非但不解释，反而要在这个时候撺掇周姐投龙？”

“你应该记得，高哥的技能可以修改投票，一旦晚上周姐被猫妖攻击，她肯定会说服高哥修改投票，龙的票数会盖过蛇。”

“这样折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凌汛笑了笑，他一早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发现自己这么做的不对劲，能看透这个剧本的人绝不止他一个。

“确实，”凌汛轻轻颔首，“你们说的没错，我就是在折腾。”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你们要问的不是我，而是程启。”

代御三人一愣，又惊又疑地看向程启，那个自始至终都仿佛是旁观者、对他们的讨论置若罔闻的主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头转了过来，静静地倾听众人的分析。

没有一丝光亮的乌黑眼睛转了转，尖尖的嘴脸配上房间内晦暗的红光，竟是硬生生让人看出几分嗜血的味道，疯狂和满意攀爬在高高勾起的嘴角，犹如实质。

不等程启回答，霍乱冷声说：“昨天我找到他完成契约时，就觉得不对劲。”

“契约内容是作为交换，他会中途扣押一个灵魂。”

“不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吗？”

霍乱盯着程启脸上冰冷的面具，一字一句道：“兔的技能，兔死狐悲。”

“被集票后，狐会保护兔指定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兔并没有被集票，而被保护的人也不是兔指定的。”

讲到这里，霍乱看了眼凌汛：“所以我和凌汛合理怀疑，是程启在暗中篡改了规则，提前使用了兔的技能。”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狐的技能。”

凌汛摸了摸下巴，双手置于长桌上，含笑说：“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和米悠悠要做的事情一样吧？”

“看似符合规则，实则已经让规则出现了矛盾。”

“比如，规则判定，我们已经使用了十二种技能，但在完成三次投票后，我们并没有投过兔，从而出现规则内部矛盾。”

“然后，”凌汛慢悠悠地说，仿佛是在讲述一件不可提及的禁忌，“你就可以找到机会破坏站点，回到现实。”

“砰”！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出现在长桌上，路寞一手砸向桌面，站起身，双目淬冰，冷冷看向程启，寒声道：“程启，你到底要做什么？”

“上个站点米悠悠之所以破坏站点，也是你教唆的对吧？”

“你当真要毁掉怪谈？”

“怨念回到现实会带来什么后果，你不清楚吗？！”

“让林子妍回到现实的场景，你难道忘了吗——”

“闭嘴！！！”

一声怒吼，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启单手翻上长桌，眨眼间就揪上了路寞的领口，他一把掀掉面具，苍白不似人样的脸庞因为愤怒变得狰狞可怕，眼里是无法遏制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能将眼前人活活生剖。

他几乎是咆哮着从咬得颤抖的牙齿中迸出这两个字，可路寞根本不怕他这副模样，极其冷静地说：“林子妍已经死了，你还在挣扎什么？”

“现在的这个她只是她死后留下的怨念，和你费尽心思闯进数据空间，用你对林子妍的印象降维处理的精神概念。”

“面前这个被站点里的怨念缠身的她，”

“这个温婉的、从容的、优雅的、亲密的东西，只是你对女朋友的臆想而已。”

苍白的事实像被一瞬间戳破的白纸，在撕裂的声音里用淬毒的银针扎进千疮百孔的心脏，如同泡沫做的绚烂美梦从空无一物的荒芜中醒来。

程启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空白，他的左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肉眼可见的痉挛。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几秒钟，他突然就从那种漫无目的的恍惚中脱离出来，很轻很轻地说：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路寞默了一刻，随即凉凉道：“所以？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林子妍又不可能复活。”

“意义？”

程启好像是笑了一声，他猛地松开路寞的领口，声音沙哑，飘忽地说：

“蓝月湾小区。”

在座的几人同时一怔，蓝月湾小区是他们后面会遇到的一个站点。

“那个站点有一个连通现实的通道。”

“如果你们能活着走到那里的话。”

说完这些，程启又恢复了那副漠然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路寞：“你要叫人就叫，反正已经来不及了。”

幽蓝色的虚幻数据刹那间如流水般包裹了路寞，不光如此，凌汛等人伸出的房间四壁也出现了一层浅浅的淡蓝色数据，就好像它们本就和墙壁融为一体。

程启回头看向林子妍，她依然端坐在主座，安静而专注，就好像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米悠悠的卡给我。”

凌汛拿出黑卡，程启的指尖在卡面上轻轻一划，一串数据如水层浮在卡面上方，下一秒就向内一缩，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