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完走廊,季津竹张望四周,见空无一人,将拖把放桶里,小心翼翼地穿过缓冲区、轻症区,乘电梯去七楼的重症区,路过一间又一间的病房。
“你是谁?”骤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她心惊肉跳,缓缓侧目,看见对方胸前写着‘钟瑶’二字。
“没见过你的名字。”钟瑶目光上下打量她,严肃地吩咐:“赶紧离开吧,这里非常危险,记得第一时间做手消。”
季津竹迟缓地点头,在这位医护人员的注视下,转身乘电梯下楼。
季津竹四处打听林中至的消息。他是辰京来的,她身边的医护人员基本是本地人,并不清楚他的情况,只有一个医生道:“你说林中至林大夫?辰京来的那个骨科专家?”
她忙不迭点头。
“他是我们主任的同学,虽然是骨科大夫,但很了解呼吸科,就是有点背时,感染得很严重,身体又过度劳累,抵抗力特别弱。”
“他不会有事吧?”她惶惶不安地问。
“随时都有危险。”
也就是说随时可能丧命。季津竹登时毛骨悚然。
“你认识他?”
她无比自然地说:“他以前给我治过病,对我有恩,我就关心一下。”
“原来是这样。”
又是新的一天。窗外的救护车呼啸而过,两名重症患者被送了进来,有护士急急忙忙地过来说:“七楼现在人手不够,需要两个人过去帮忙。”
季津竹立刻毛遂自荐,“我可以过去帮忙。”
“你行吗?”护士怀疑。
“这个季晴手脚麻利,头脑灵活,很行的。”志愿者队伍的领队说:“之前还会用超声机给病人找动脉呢。”
季津竹怡然。之前有个护士戴着厚厚的防菌手套,摸不到病人的动脉,她便用超声机帮忙找到了位置。
“那行。”护士干脆点头,“就你吧,做一下登记。”
有个高个子的女生也自告奋勇。
季津竹在七楼重症区的工作跟先前大同小异,但她仍未找到林中至。
这里随时都有人需要抢救,医护人员忙得脚不沾地,跟上了发条一样紧绷,无暇顾及她的攀谈。
季津竹照顾的一名患者咳嗽、呕吐不停,忽然喷血,溅在了她的防护屏和防护服上,她呆立几秒,强忍住要吐出来的恶心感,有条不紊地帮患者清理血渍、呕吐物,把被污染的床单换下,面不改色地出去,却手脚冰凉,汗出沾背。
她可能要死了。虽然短命,但死得其所,就是不知道林中至情况怎么样。
端着药盘的护士瞧见她,急忙叫来一个同事,带她去缓冲间,辅助她脱掉防护服、口罩、手套,中途时不时提醒她千万不要碰身体,拼命往她身上消毒,帮她换上新的防护服,总共下来耗时近一个小时。
“快来人!林主任快不行了!”平地一声惊响。
林主任?林中至!季津竹转头就往外跑,看见医护人员飞奔的身影,紧跟其后,ICU的门碰地关上了。她恛惶无措,提心吊胆地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