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沉默,贺知意最后听见了他一句低语。
“是的,你们已经不是了。”
她又开始冷了,冷得皮肤都在发痛。
许程文没有再说别的,就那样仓皇跑着离开。
贺知意努力抬头,努力睁开双眼,试图努力看清那道奔跑在雨中的背影。视线被雨水冲刷的越发模糊,贺知意一瞬间倾颓在地。
她跪在暴雨中哭泣,无声无息。
身上不知何时覆上重压,潮热的西装外套就那样搭在贺知意身后,细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贺知意面前渐渐出现了那双黑色皮鞋。
熟悉的声音也从头顶传来。
“为什么让他走?”
贺知意知道贺临礼指的是谁,心脏又是一阵抽痛。她无意要伤害谁,但她伤害到了许程文,即使她不喜欢他。
她还是让那样好的人受伤了。
“不想连累大家了。”
她哽咽着回应,真的不想了。
许程文现在这么努力的学习,努力跟进课题,还跟着导师到处跑,忙得不可开交。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有自己美好的未来规划。
而她呢。
她有什么。
她一无所有。
她有要好好生活去做的兼职,身边有纠缠不休的烂人,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连室友有时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别再把更多人牵扯进来了。
她利用了贺临礼。
是贺临礼就没关系吧。
那样优秀无畏的人,即使旁人说得再多,贺临礼也会无坚不摧,再多牵扯二人的污言秽语,对他也会毫无影响吧。
她只是贺知意。
她这样的人,没人会觉得她能跟贺临礼扯上关系,即使她们曾是名义上的一家人。
“对不起……”
“对不起……”
她蹲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地朝他道歉。
熟悉又陌生的语调,那个夜晚,贺知意也像这样哭的吗。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像具尸体一样没有生息的乞怜。
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
永远都在对不起的路上。
这个蠢货,到底对不起了谁。
“贺知意。”
贺临礼再度叫了她,叫她的同时不知何时也蹲下身来,与贺知意面对面。贺知意不曾回应,埋着头哽咽。
随便贺临礼怎么样了。
反正他要离开了,交流会结束以后,就会跟着罗森特教授离开了。她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烂事,到时候跟谁都不会扯上关系了。
随便贺临礼怎么样了。
“要我抱吗?”
贺临礼微微张开了手,两手近乎环在她的身体两侧,堪堪没有碰她。贺知意的哭泣一瞬间止住,她不敢看他了。
贺临礼大概不像她这样狼狈。
陪她这种神经病在这里淋大雨什么的。
“不要。”
她闷声回应,鼻音明显。
“好。”
贺临礼低沉应她一声。
只一瞬间,贺知意整个就落入他的怀抱。
贺临礼将她整个身体往怀中带去,两手完完全全抱住了她,他将她抱在怀中,抱得严严实实,一手覆在她的头上,一手揽着她的后背。
动作间传递出明显的安抚。
他也替她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雨。
冰冷与温暖相交,贺知意深陷其中,一瞬间忘记了哭泣,忘记了那些胡思乱想。她的心脏在有节律的跳动,安静依偎在贺临礼怀中,听着贺临礼一声又一声的心跳。
比她的要慢,更加厚重,更加沉稳。
她突然跪倒在地,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往贺临礼身上倚去,她的两手还抵在贺临礼胸前,眼下正攥紧他胸前的衬衫,将头埋在他怀中,毫不顾忌的又哭起来。
怎么办。
怎么办……
以后的冬天该怎么办。
贺临礼只可怜她这一程,他只可怜她一个冬天。冬天已经过去了,他不会再抓她的手了,她再也不会再有那些温暖了。
要怎么办。
贺临礼,你要离开了,你要离开了。
雨势渐渐变小,雨点淅淅沥沥,雷声不再出现,婆娑的法桐也渐渐停止了呜鸣,贺知意渐渐安静下来。
良久,头顶传来声音。
“带你吃饭,怎么样?”
贺知意默不作声,两手渐渐松开,无力垂落,贺临礼原本洁白整齐的衬衫被攥作一团,此刻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他毫不在意,轻笑一声,带着贺知意慢慢起身,顺势将黏在贺知意脸上的头发替她往后拨去,无意抚触她的脸,掌心顺势环上她的脖颈。
温热袭来,贺知意被烫得畏缩。
“就这么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罗场完败,贺狗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