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骄阳似火,热气升腾间好像空气都被扭曲,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更添上一丝烦闷。高耸的写字楼波光粼粼,绿化带的植物打着蔫,车辆呼啸而过,行人脚步匆匆,似乎谁也不愿意在炎热的室外停留。
身着长衫的男人站在阳光下,精致繁琐的云纹熠熠生辉,齐肩的墨发好似镀了一层金边,为他俊美的脸庞增添了一分仙气,更不似凡人。
“人在哪,早杀早完事。”凤辞酒语气不带一丝起伏,他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银链子,那双本应多情的丹凤眼中尽是不耐烦。
银链子似是不满凤辞酒的态度,噗呲闪了两下,然后一路火花带闪电将青年白皙的手腕电得焦黑。
一缕焦香飘荡在鼻尖,凤辞酒额角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给你脸了!那杀神掉下来没你的责任?好好一个天道,道门都关不严实,我能答应善后就不错了。”
附在银链子上的天道闪了闪,似乎有些心虚,然后……祂选择了装死。
感应到天道气息消失,凤辞酒脸色一黑。
狗比天道,最好别让他逮到!
想起答应天道的事,凤辞酒脸更黑了,他不过顺手给祁如尘找了点麻烦,这事他不说干了千八百次,也干了百八十次了,谁想到他小侄子横插一脚,他失手直接将人踹进道门。
无论哪位神仙,跌落道门都得去人界体验一次轮回,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偏偏撞上千年一度的群仙会,宴会上要是神帝不在那就乐大发了。
凤辞酒只好下来找人,好在祁如尘十几年前取了一魂一魄去走人间,这次掉下道门,祁如尘剩下的魂魄顺理成章进了原本身体,他不至于在孕妇中摸瞎找未诞生的孩子。
走人间这种修炼方式,也就某些卷王喜欢,虽然神仙魂魄强大,一魂一魄也能拥有完整的神志,但毕竟少了点东西,凤辞酒试过一次,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而且人间载体死后,几十年的记忆会一下涌进脑海,凤辞酒整理记忆的时暴躁得想杀人。
“祖~宗!”
矫揉造作的一声,打断凤辞酒的思绪。
凤辞酒循声望去,瞥见一人冲自己扑来,他身子一斜躲了过去。
来人噗通一声,行了个一头抢地之礼。
“祖宗!我是你曾曾徒孙啊!”风起云一骨碌爬起来,顶着个摔得通红的大脑门,泪眼汪汪地看着凤辞酒。
凤辞酒心情不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这是您当年给的信物!”怕凤辞酒不信,风起云连忙掏出一根火红的羽毛,说着就要抱凤辞酒大腿。
凤辞酒一脚将人踹开,看到那根羽毛终于有了印象。
几百年前,他确实指点过一人,那人还算合眼缘,他便随手给了对方一根羽毛。
这羽毛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能指引一次他的方位。
倒也是赶了巧,要是他还在天界,用上这羽毛也找不到他人。
回忆起那人悠扬飘逸的琴声,凤辞酒烦杂的情绪缓和稍许。
他接过羽毛在手里把玩把玩,漫不经心地开口,“找我有什么事 ?”
风起云双眸一亮,殷勤地指着不远处的迈巴赫,“我们上车说。”
车内开着凉气,真皮坐垫低调奢华。
凤辞酒斜倚在靠背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杆烟斗。
烟斗色泽饱满莹白,像是玉质,却又少了一分温润,反倒多了几分冷硬的光泽。
他摩挲着光滑的长柄,听风起云在前面絮絮叨叨。
“自从建国,各宗门是越来越难混了,到现在就剩下三个宗门,我们天音宗就是其一 。”风起云说得颇为自豪,还不忘拍凤辞酒马屁,“这可都是您的功劳!”
“多亏您留下的那些功法乐谱,才造就了今天天音宗的辉煌!”
“我没留过那些东西。”凤辞酒嗤笑,烟斗一敲车门,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
风起云瞬间卡壳,呃了半天,才憋了一句,“那不重要!您的精神肯定与我们同在!”
像是怕凤辞酒再噎一句,他紧接着说道:“祖宗到地了。”
凤辞酒闻言,迈步走下车。
郁郁葱葱的树木环抱别墅,精致繁琐的布局彰显超脱却又不失华贵。
两排衣着整齐的青年们在别墅门口一字排开,看到凤辞酒出来,鞠躬齐声喊道:“恭迎老祖宗回宗!”
气势恢弘,声音响彻云霄,震耳发聩。
凤辞酒身子一僵,嘴角微微抽搐。
这迎接架势,是哪个二百五想出来的。
一鹤发白须的小老头从中央走出来,端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祖宗您可算回来了。”小老头拉着凤辞酒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
凤辞酒很想转身就走,但想起压在身上的找人大任,还是木着脸跟小老头走进别墅。
“起云,快给老祖宗敬茶。”小老头抬手指挥。
“不用,特地带我来这有什么事?”凤辞酒坐在太师椅上,左右交叠着修长的腿,心底盘算着,帮完忙,正好让对方帮忙找人。
只不过……
凤辞酒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目光在精致的家具上掠过,他轻啧一声,倒是有趣。
小老头清了清嗓子,文绉绉地说道:“如今玄门各派式微,我派传承百年,地位却一降再降,宗门良莠不齐,无后起之辈……”
“说重点。”凤辞酒开口打断。
小老头轻咳一声,掷地有声,“祖宗救命!”
凤辞酒:“……”
倒也不必这么简洁。
“其实是我们之前接了个委托,本来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诈尸案,但……”小老头比了个手势,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尸有一点点凶。”
“然后?”
风起云紧接着补充,“我们大战三百回合,期间对招无数,最终勉强以半招的优势将他压制,只可惜治标不治本,须用镇宗法宝打散其修为。”
凤辞酒算是明白,这啰里啰嗦的性子还是一脉相承。
风起云看出凤辞酒的不耐烦,赶忙说出关键,“就是……镇宗法宝被封起来了,还请祖宗帮忙拿出来。”
小老头适时拿出一个小臂长的青铜箱子,箱子上面刻着狰狞的兽纹,开口处贴着两张泛黄破旧的纸符。
小老头珍重地将箱子放在桌面上,摸着花白的胡子,长叹一声,“纸符早已失效,但箱子怎么也打不开,想必是少了缘分。”
“道法传以有缘人,大道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