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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冤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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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过了三天,小妹就仰药自杀。这件事明明与我无关,当时我十分害怕再卷入漩涡,所以不敢露面,其实小妹不外是想叫我去找刘文,我万没胆子。”他用手捧着头。“而你们家一直以为我是那个负心的人吧?”

“不是你?”我问。

“绝对不是,事过境迁,我要否认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小妹把我们瞒得好苦!”

“她女孩子的名誉要紧,找个替罪羔羊也是应该的。”致中苦笑。

“那个孩子呢?你不是说她怀了孩子?”

致中惋惜地说:“我相信她作了很适当的处理。”

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太可怕了。

“大姊,-不怪我吧?我老想跟-倾吐一下,”致中说。“否则老像作噩梦似的,现在心头畅快多了。”

“致中,谢谢你替我们保守秘密。”

我把小妹约出来面谈,她到我家里来。

我尽量装得若无其事。老实说,事情已经过去。况且与我无关,小妹有她自己的生活。

我只是说:“原来致中是个好人。”

小妹说:“真的,他是个好人。”

“如今好的男孩子很少见了。”

“-不觉得他有点乏味?”小妹问。“四平八稳的。”

我说:“但是他不会令人伤心。”

小妹一怔。“-今天约我来,就为了谈论他?”

“是的。”

“他有那么重要吗?”小妹失笑。

“我与致中是同事,”我婉转地说。“说来可笑,但我们之间不是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性。”

小妹一呆,随即笑起来。“那太好了,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她停一停。“我很替-高兴。”

“但是爸妈会怎么想?”

“爸妈?”

“妈妈尤其不会放过他,她一直以为他对不起。”

小妹低下头。“-都知道了?”

“是的。”

小妹耸耸肩。“也难怪,致中并没答应一辈子替我守密。”

“我认为他已经很够朋友义气了。”

“是,我也这么认为。”小妹说。

“为什么一直瞒着家人?”

“怕你们大惊小怪。”小妹转变话题。“真的,致中很适合-,怎么我一直没想起来?”

我问:“-应该早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的。”我责怪她。

“大姊,事情不临到头上,是不会知道的。当时我都慌了,也很内疚,只希望度过那个难关,也顾不得冤枉了谁,到后来,事情已经过去,-教我怎么还有勇气掀自己的底?我再也猜不到会有这么巧,谭致中竟做了-的同事。”小妹苦笑。“现在随便-发落吧,我相信-也不会在妈面前说我什么。”

我叹口气。“那个刘文呢?”

“谁还理这种人?”小妹很厌恶地说。“当时我实在是小,什么都不懂。”

一句少不更事推卸多少责任。

不过这是她的生命,由她自己编排其中的情节,谁管得了她?

我多说徒然引起她的反感。

“过去算了。”我说。

“我知道-会原谅我的。”她笑。

我益发敬重致中,他真是个被冤枉的人。

我们在那次之后,并没有再提及小妹那件事,周末有意无意地约会着。

本来老想避开他,免得人家说一家子两姊妹都与同一个男人走,颇尴尬的,但仔细一想,不禁失笑,哪顾得那么多?别人要说什么任由他们好了。

开头跟小妹说的“可能性”,一半是玩笑性质,另一半是为了套她说真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真的大有可能。

老鲁啧啧称奇。“只有我敢问-,孝玲,怎么一回事?”

我胀红面孔。

“唉!孝玲,我从来没有见过-脸红。”

“一起看看戏、吃顿饭解个闷。”

“致中是很好的男人,”老鲁说。“我是他上司,我知道得很清楚。你们会有幸福的。”

“说得那么远。”我笑出来。

“男女有没有前途,凭经验一眼就看得清楚,根本不需要猜测,你们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哪还有不成的道理?”

我感喟,人生的奇遇真多。

“过去的让它过去。”老鲁说。“不闻不问最好。”

“这个道理我懂得,你放心好了。”我微笑。

致中问我:“家人晓不晓得我们在约会?”

“小妹是知道的。”

“令堂呢?”

我不出声,我也承认这一关不好过。

“我看要早说,不然往后她只有更抗拒。”

我微笑。“我都二十八岁了,父母的意见并不是那么重要。”

“跟家里闹意见最不好。”

我也觉得是。

爸妈宣召我回家的时候,小妹已经回美国。

我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更是开门见山,我还没坐定,她说问:“这件事是真是假?他们说-同小妹前头那个人在一起。”

“慢慢来慢慢来,”我立刻赔笑。“什么人说的?”

“三姑与六姨亲眼看见的。”

“-信?”我问。

“这种人-要避得远远的才是,何必教人家看见?说得多难听。”

“妈,-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位老太太的嘴巴,要讨好她们那才难呢!什么都要同咱们比,咱们有金她要有银,咱们有绫她们要有缎,噜噜苏苏,一点芝麻绿豆都拿去做题材。前些日子我在升职未升之间,她们不是一天到晚来打听消息,见我房里好玩贴着升官发财的春联,马上说‘唉呀,大妹,-真想错了心’。她们有什么不说的?一天到晚小事化大,专候着亲戚出丑,听她们的?”我真心自鼻子里哼出来。

“话虽如此……”

“小妹谈恋爱,被讥为滥交;我在家坐,被笑为嫁不出去;有空没空,教导咱们做女人之道,多好笑。她们都是最圣德贤良的,她们的丈夫下辈子娶的,仍然会是她们。这种乡下婆子说的话,理它干么?”

妈笑出来。

“-还没回答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谭致中现在是我的同事。”

“什么?”妈妈大惊失色。

“同事跟同事少不了有来往。妈,下次有人问-,-就冷冷地说:‘没法子,她们大了有她们的天地,不比-们有本事,把女儿管教得那么好。’六姨的大女儿不是要离婚?”

“太刻薄了。”

“同她们还讲厚道,烦不烦?”我笑。

“大妹,那个谭某不是好人。”妈妈警告我。

“妈妈,开头我也以为他不是好人,这是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我亲眼看见小妹为他要生要死……”妈妈不以为然,生气地说:“-不要学-小妹,被他迷住才好!”

“妈妈,有时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事,都要留个余地,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

“-要当心。”

“我当然会当心,都已经二十八岁了。”

妈妈仍然烦恼得不得了。“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是他?我真不明白-们姊妹俩,难道都爱听他的花言巧语?”

花言巧语?

但愿谭致中有这么邪恶,但愿他有那么讨人喜欢。

窃笑起来。

我们之间走得更近的时候,妈妈更加烦恼,常常叫我回家训话,要阻止我俩在一起。

我也曾考虑过是否该将小妹的事详尽地告诉她,又不忍伤她的心,我处在夹缝之中,也不好过。

我写了一封长信,请小妹向妈妈解释。自然,她不必把真相说出来,她只需替致中开脱,我已很满意。

小妹很爽快,她说她会与妈妈解释得一清二楚。

我在等她为我们解开这个结--解铃还须系铃人。

致中跟我说:“小妹真会那么做?”

“她答应的。”

“要一个人自己清算自己,或是认错,真是很困难的。”致中说。“以小妹的性格来说,更难做得到。”

“这一、两年她成长得很快,”我说:“到底是经过那一番的了。”

他点点头。

我问:“后来你有没有见过那个刘文?”

“没有。他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像是失了踪,所有的老同学都说没有见过他。”

我说:“我应不应该叫小妹同妈妈说清楚?到底是往事,而且又是旧疮疤。”

“她可以说得比较技巧一点。”

“是的,希望她处理得好。”

致中说:“我很清楚她的为人,从此以后,她会疏远我们。”

“这我也知道,她与我都是表面大方、心中颇为记仇的人。妈妈也说得对,我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倔强,非同你来往不可。”

“因为伴侣很难找,而旁人总有他们的闲话。”

致中说话总是那么有分寸。

我一直在等妈妈回心转意。

直到有一日,我回家吃饭,妈妈突然说:“大妹,原来谭致中是被冤枉的。”

我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顿时笑容满脸。

“小妹写了信来,她说当初害她的人根本不是谭致中。”

我有点紧张。“那是谁?”

“是另外一个男同学。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坏人,谭致中不过是个替死鬼。”

我笑。“这件事致中也同我说过。”

“会不会是你们串通了来讨我欢喜?”母亲不太相信。“明明是谭致中,那时小妹一直同他走。”

“但小妹承认她的男朋友多。”

“可怜的阿谭。”妈妈有些不安。“不知被我在心中暗暗咒骂了多少次。”

“-此刻对他好一点不就得了?”

“小妹还说,她和阿谭不过是很普通的朋友。”妈妈用手撑着头。“我真的弄不明白。”

我笑。“我想小妹自己也弄不明白。”

“-呢?-有没有同别的人走?趁早说出来,免得谭致中又被人冤枉!”

“妈,-怎么狗嘴长不出象牙来。”

她也笑了。

事情得到很圆满的解决,我写信向小妹道谢。

小妹回信:“……-猜我在此地碰见谁?刘文!-说有多巧。我们见了面,我痛责他在我最危急的时候离开我,他向我忏悔。我原本想恨他,但想到自己也得负一半责任,顿时不敢向他扔石头。这样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我自己也不敢说,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我想就是这个意思,大姊……真的有很多事是不能事先预料的。”

我把信给致中看了。

他说:“这下子什么都水落石出了,原来刘文也去了美国。”

“本席正式宣判你无罪。”我说。

“谢谢大人。”他说。

我们在稍后订婚,妈妈对他特别好,因为一家人都冤枉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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