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出口,贺简自己都有些不自在。
这么正式的场合,直接这样叫,未免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熟稔。
如今,自己还有必要和他谈什么往日情分?
温野回过神,发现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微窘,“不好意思,刚刚想其他事情去了。”
今天确实是自己不对,温野老实承认错误,“贺总,对不起。”
贺简还在为刚刚脱口而出的名字感到别扭,只沉声提醒:“那第二次尽调的材料,可以准备好么?”
“温莎一定全力配合。”
“那就散会。”
贺简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温野的助理安晴就来敲门。
“贺总,我可以进来么?”
听到冷冷一句“进来”,安晴推门走进办公室。
贺总坐在椅子里,轮廓深邃,眉目清隽,脸是真的帅,但气温也是真的低,恨不得一开口就要骂人。
他就是一尊冰筑的雕塑,光靠近都能让人感觉到寒意。
安晴神情闪烁,“贺总,我想和你解释一下刚刚的事。”
他目不斜视地问:“什么事?”
“我们温总这段时间为了温莎的事过得很难,吃不好,睡不好。刚刚会议上,他不是故意的,更没有对您不尊重的意思。”
看到贺简在会议上很生气,安晴便自作主张地来找贺简替温野解释。
贺简扬眉,冷笑,“不好意思,我跟他不熟,他过得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而且我不想听解释,只看工作结果。”
安晴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懂了,对不起,贺总,打扰你工作了。”
安晴离开,贺简忍不住在心里嘲讽。
这人怎么回事,找助理来跟自己卖惨?他不会真觉得自己还对他余情未了吧?
可是想到他今天早上在会议上出神的模样,贺简又忍不住猜测,难道温野真有什么难处?
他捡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烟,走到窗前抽了一口,就兴致缺缺地夹在指间,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
看了一会,把烟头按灭在透明的水晶烟灰缸里,走出办公室。
现在已经到了正午吃饭的时候,大办公间空空荡荡的。
虽然是两个公司的人,但这段时间的一起战斗,让这伙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迅速建立了革命的友谊。
比如温野的助理安晴就把成旭的会计王艳拉了过来,和温莎的几个女孩成了好姐妹。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八卦。
经过隔壁温野的办公室,从立起的百叶窗里,看到他正坐在边几前,正在自己给自己的左手缠绷带。
他的手伤了有两天了,现在大办公室里没人,估计是换药想找人帮忙没找到。
中午的阳光正好,从身后的落地窗铺洒进来,毫不吝啬地落在他雪白的衬衫之上,在乌黑的碎发和清朗的轮廓间轻盈跳跃着。
他低着头,专注地摆弄那条雪白的纱布,脖颈雪白纤长,连凸起的椎骨都清晰可见。
一只手很难操作,温野索性上牙咬,偏偏纱布还是很不听话地散落开来。
他无奈地丢下纱布,又低头观察自己受伤的手背。
贺简抬脚经过他办公室,又在前面停住。
站了几秒,最后还是转身走进温野的办公室。
温野的手背烫伤的面积不小,密密麻麻的水泡还没有完全消退,只有用纱布包好才能更好地保护伤口。
温野研究了一下,捡起纱布正想重新尝试,一道熟悉的慵懒嗓音从头顶落下,“给我。”
公司铺着地毯,根本没听到他的脚步。温野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声!”
贺简把手伸来,“把纱布给我。”
温野现在光看着这人都觉得他就是要找事,果断拒绝,“用不着,我自己会弄。”
贺简直接在他对面坐下,语气不耐,“只有一只手,你怎么弄?”
说着直接从他手里拿过纱布,试着比划了一下。
温野又把纱布抽回来,提高音量拒绝,“我说用不着,你听不懂?”
贺简也提高了音量,“是不是要等手烂了才用得着?”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贺简声音里压着怒意,“看你跟个残废似的才稍微帮帮你,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温野把纱布摔在他胸口,“来来来,想怎么弄怎么弄。”
贺简咬了咬后槽牙,还想嘲讽点什么,看清他手背情况时,终究没有说出口。
烫伤面积几乎弥漫整个手背,红红一大片,还散布着细小的水泡。他手背本来就很白,让伤痕愈发触目惊心。
贺简看得呼吸微滞,忍不住腹诽,他真是有够蠢,在写字楼上班都能把自己弄伤。
大学时,男朋友温野没给过他这样的体验。此刻还是贺总裁第一次替人包扎。
本想捏着他指尖先比划一下,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
贺简心里不自在,索性不碰他,只抓着纱布两端,在手背上缠了几圈,包裹住全部伤处后用剪刀剪开纱布尾端,缠绕后打上结,完成全部包扎工作。
温野举起包得歪歪斜斜的手,无语地摇头,“包得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