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以为是方远州,贺简想解释一句,却拉不下面子。
在心里安慰自己,方远州就方远州,东西吃了就行。
温野没再开口。
贺简也静静站在跟他隔着一个人的位置,看着下面城市的夜景。
凉风拂面间,他突然感觉到一份久违的宁静,好似有种得到陪伴的错觉。
贺简合理怀疑,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在F国待太久了。
站了一会,温野突然转身。
贺简几乎没有多思考地问,“你要去哪?”
“回家啊。”
“这么早?”贺简竟有点儿不想他走,“还有些企业没见过吧?”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见不见无所谓。”
温野径直要走,贺简的行动先一步思维,已经站到他面前,垂着眼眸看他,“不准走。”
他这句话里的命令意味很重,让温野略感不满,“为什么?”
“温莎需要你多和这些人接触。”
“以后还有机会。”
温野觉得他管得太多了,往旁边一步,对方却已经猜到他的动向,提前往右,继续挡在前面。
温野微恼,“你是不是闲得慌?”
看他微抬着精巧的下巴,用一种恼恨又无可奈何的目光瞪着自己的时候,贺简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受虐般的愉悦。
“我让你多和那些未来的合作伙伴接触。”
温野被他搞烦了,抬手在贺简胸口推了一把,“给我让开!”
贺简让出路,放他离开,啧一声,“不识抬举。”
温野被他这句话气到,回头瞪人。
露台和走廊以一个拐角相连,就这回头的一瞬,服务员推着酒车出现在拐角。
“小心!”贺简喊了一声,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撞在送酒车上。
酒车晃了晃,停稳在原地,但上面的酒架倒下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过后,长笛杯碎了一地。
鸡尾酒泼在温野身上,瞬间将他的裤子和衣袖都打湿了一大片。
不等温野开口,贺简就先冲推酒车的服务员吼道:“你瞎啊?”
服务员先被这意外吓得半死,又被贺简吓得半死。
这服务员在这里工作也有段时间了,知道来参加这个洽谈会的都是些惹不起的主,一时间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对不起”三个字都说得磕磕绊绊。
温野谴责他,“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是我撞的他。”然后对蹲在地上慌慌张张收拾碎片的服务员说了句,“不好意思啊。”
这句话让服务员忍不住对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贺简想起他被烫的时候,对那个冒冒失失的女员工也没有给予半分谴责。
记得他大学时候肆意张扬,什么时候成一个这么容易原谅的人了?
贺简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过去,“挡挡。”
他的西装都很高档,拿来给自己泼了酒的衣服遮挡未免太糟蹋。
温野摇头,“不用。”
贺简哑然失笑,“你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形象很不错吧?”
“我没有觉得啊,但也不需挡吧,我现在就回家了。”
温野转身想走,被抓住右臂拉回一步。
贺简展开西装,从温野身后环过,垂着眸,替他系在腰上。收回手的时候,神情不耐地吐槽,“别给我丢温莎的脸。”
真是多此一举,温野干巴巴地扯起唇角,“真是谢谢您啊。”
现在一身湿哒哒的,进去是不可能了,正想给安晴打电话,让她来接自己回家。
站在身后的贺简突然又开口,“我送你。”
温野诧异,“你?”
他脸上的不耐烦愈发明显,声音微恼地反问:“你不是喝了酒么?”
温野很奇怪,“你没喝么?”
贺简缓缓摇头,“没有。”
果然是小贺总,跟那些老板寒暄了一晚上都没喝一杯酒。
但温野选择,“不用,说好安晴来接我。”
之前说的是十点,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变化她没有准备,连打了两个,安助理都没接。
温野又给顾杰打电话。
“什么?”
“你喝了酒?”
“司机等会才过来?”
“好吧。”
听到两个人对话的贺简低低哼笑了一声,扬起眉梢看过来,脸上明晃晃写着“继续折腾啊”。
继续和他较劲反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温野疏离地和他道谢,“那辛苦贺总了。”
来到酒店停车场的车旁。温野发现方远州今晚没来,常开的那辆迈巴赫不在,他自己开来一辆白色的卡宴。
贺简把副驾驶门打开,才上驾驶位。
温野坐进副驾驶,伸手系安全带,安全带却卡住了,拉了两次都没拉过来。
“给我。”贺简稍稍倾身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安全带,慢慢拉出一段后,插进扣中。
过近的距离让彼此的呼吸有一刹那的重叠。
贺简嗅到他温热吐息里弥漫着鸡尾酒的淡淡果香,动作迟缓了一瞬,竟忍不住微微抬眸。
车里的空气好像过于安静。
在温野视线里,他乌黑的长睫滤过车顶的黄色光线,落在自己身上,又在下个呼吸间,迅速移走。
贺简直起身,系着自己的安全带,淡淡地问:“你怎么不配一个司机?”
方远州说过,其他副总都有司机,就他一直自己开车。
温野自嘲地哼笑,“我连温莎都经营不好,要什么司机,自己开开得了。”
因为对温莎心存愧疚,所以不愿意要司机。贺简不止一次感觉到温莎在他心里的重要。
没再开口,刚要发动引擎。前方,一个男人从沿着地下车库走过来,突然在贺简车旁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