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沈父担心事情败露，赶紧劝住沈氏：“这件事姑奶奶也许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不是要给姐姐说亲么？”沈宝殊幽幽开口：“这也不是说亲，而是杀人啊。”

沈氏气的想提刀杀人。

沈父却沉着脸呵斥沈宝殊，让她别胡说。

“我没胡说，爹爹你就任由他们这样骑在你头上。”沈宝殊不高兴：“爹爹你是个软蛋。”

沈父气的心口疼。

沈氏也冷哼盯着沈父。

“行吧，我陪你去问问。”沈父知道今日这事儿和不了稀泥了，想着有他陪着去永安侯府，总比沈氏一个人怒气冲冲过去来的强。

还有秦家和刑部那边，少不得也要走一趟了。

沈父和沈氏去他要讨公道，自然不会带着两个女儿。

沈宝殊和沈玉珠被沈父叫锦衣卫送回了客栈，沈玉珠心里担忧爹娘，又担心秦家那边的事，一颗心七上八下，五味杂成的。

沈宝殊则淡定许多：“姐姐，我问你。若是你今日着了他们的道，你会怎么办？”

沈玉珠愣住，没想到妹妹会提问自己。

她想了想，就红了眼眶：“我还能怎么办？”

从前在成都府的时候，她认识的女娘上山烧香，被强盗掳走。那家人嫌弃女儿被强盗毁了名声，连人都不救，对外只说那女娘重病身亡了。

沈玉珠再聪慧，也是自小活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中。

一时不由得悲从中来。

“姐姐啊……”沈宝殊叹了口气，她拉着沈玉珠在桌前坐下，又拿手帕给她擦眼泪：“她们就是看你好欺负，才会选择算计你，因为她们知道，一旦算计成功，你只会认命。”

“可是不认命还有别的法子么？”沈玉珠眼眶含泪：“我们女子生来便被要求要柔顺、敬慎，要求我们守礼仪、存纯洁，能谨守节操，有羞耻之心。我们女子的荣辱同父辈兄长、同夫君子嗣有关，我有的选择么？”

“当然有选择。”沈宝殊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一种挣脱束缚和枷锁的决绝和勇敢：“咱们不必为了名声而恐慌，姐姐，我想女子除了被要求、被安排嫁人生子，被推着走完世俗之见设定的一生之外。我们女子也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去走不一样的人生……咱们女子也许也可以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

沈宝殊特意提起此事，是希望沈玉珠面对这些不公平的事情时，除了压抑内心的愤怒，让自己被世俗之见裹挟，觉得名声被毁是一种屈辱之外。

也希望沈玉珠能将愤怒发泄出来，能将自己心底的声音呐喊出来。

上辈子沈宝殊为了当太子妃，为了当皇后，不管她愿不愿意手上自然是染了血的。也在那座高墙树立的宫墙中，见惯了各种阴谋诡计。

后宫里每时每刻都在演绎着争宠陷害，无休止的争斗和各种杀身之祸。

但她知道女人的悲剧，每天都在宫里宫外上演着。这是女子用命上演的一场大戏，除了生死，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局面。

沈宝殊也以为女子的一生，似乎也只能这样渡过。

可是在她死后，灵魂被囚禁在李缙身边的那些年，她忽然发现这世上的女子还有另一种活法。

在另一个触及不到的世界里，同她一样的女子可以被当作男子来教养。

可以自由自在的选择自己的人生，可以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甚至很多女子在事业上做的比男子还出色。

那是沈宝殊向往的世界，沈宝殊也希望她的长姐能看到这样一个美好世界的存在。

可沈玉珠到底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甚至是离经叛道的话，不免有些震惊和茫然。

沈宝殊看着沈玉珠笑了笑，眼神鼓励：“阿姐，你自小就跟着母亲管理家族中的生意，你的能力不比男子差。”

她知道刚才那些话，谁听了都要说她疯了。

当初沈宝殊从一本老旧手札中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也是震惊骇然，同样觉得惊世骇俗的。

可是震惊过后，她是向往那样一个自由自在的世界的。

可惜老天爷没能让她重生在那样一个快活自由的世界，让她大梦一场后，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可她希望自己的长姐，能有另一种活法：“姐姐，就算被算计了，咱们想的不是认命，而是应对的法子。咱们要让那些算计我们的人，也尝尝苦头。凭什么咱们身为女子，就要认命！就要任人摆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