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傅诗意随口一问。
纪斯年沉默片刻,眼角隐隐染上三分湿润:“因为……爸爸陪伴的时间更久。”
“你妈妈干什么的?很忙么?”
“嗯,很忙。”
“你这么爱你爸爸,那你爸爸也一定很爱你。”
“……那当然,他也很爱我。”
傅诗意察觉他嗓音里几分不对劲,有些担忧:“纪斯年,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纪斯年调整了下心态,戳戳她肩膀,啧啧了声道:“我是在想,你身体素质还挺不错,背那么久都不嫌累,我爸妈就喜欢你这种壮实的。”
傅诗意很是受用,问:“那你喜欢么?”
纪斯年凑到她耳边轻声反问:“那你喜欢壮实的么?”
那嗓音低低的,温热的气息在她耳廓里流淌。
傅诗意耳根被染红,她顿下脚步,微微侧头,猝然跟他四目相对,定定道:“我不知道。”
……Omega出乎意料会撩,明明是她追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纪斯年望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又认真又实诚,再看看Alpha烧红的脸,想起昨晚试探的几句话,再结合方才,暗自懊恼不该靠太近,脑袋朝后一退,眼神躲闪了下。
“虽然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我的心上人健健康康,不受病痛困扰。”
傅诗意难得瞧他几丝羞赧,话音一落见他微微一怔,旋即故作深沉思考了下问:“那,我背你上山,你能不能给我加加分?”
前脚纪斯年心里咕咕冒着热腾腾的水,甜滋滋的,后脚听到加分属实扫兴。
“背你上山就要给你加分?不加!”他嫌弃道。
傅诗意朝前看,继续走,感慨道:“纪老师,可真不好追。”
“是你自己要追的,又不是我要你追的。”纪斯年优哉游哉笑,完全幸灾乐祸。
到了山顶。
纪斯年买了草,一瘸一拐喂兔子、骆驼、牛、马、猴子等动物,拍了不少照片。
随后花了二百块开开心心骑了15圈马,跳下马后傅诗意抓着他的手避免跌倒。
项目过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是游乐设施。
纪斯年脚没那么疼了,下山遇到的第一个项目是高空玻璃桥,还赠送了滑道。
这座高空玻璃桥在爬山时就看到了,一路上他就吵着闹着要上来试试,真正上来站在玻璃桥上,穿着鞋套在入口拍完照,真踩上去,脚下能看清楚山川树木,连游乐场里熙熙攘攘的人都能看到。
他吓得脑袋发晕,倒吸了口凉气。
……太、太吓人了!
说实话,他从小到大胆子不大,不玩儿危险刺激的项目。
高空玻璃桥在下面看着好看,甚至做玻璃模型时也好看,但真从这里走过去,简直是胆小者的地狱。
“你怎么不过来?”
傅诗意走了七八米,回头瞧他脸色苍白,瞬间意识到什么,笑道:“需要我扶你么?”
“不需要。”
纪斯年斩钉截铁道。
即便是以前的纪斯年胆小,但也是不需要的,他会想方设法解决问题,现在的纪斯年是原惊羽,原惊羽更不需要,他更加有勇气。
纪斯年咬着后槽牙,不看脚下,抬脚朝桥上走去,伸手去抓扶手,跟螃蟹似的慢吞吞走。
他完全不知道视线该放哪儿,看前面,前面也是一样能看到高空,风吹得额前碎发凌乱,左右也没法看,看天空完全不现实,他只能把视线往桥尾聚焦。
“纪斯年,我牵你。”
傅诗意走在桥中间,笑着朝他伸手。
没想到,Omega这么怕高空,买票的时候倒爽快。
纪斯年脊背泛着凉意,瞥了眼她的手笃定摇头道:“我可以。”
是原惊羽,他肯定可以,同样他现在就是原惊羽,他也可以。
傅诗意双手插在裤兜里,耸了耸肩:“那我在终点等你。”
说完她转身朝前走了几步,没等来纪斯年叫停,她顿下脚步回头看他,见他正慢慢拖着脚步,很是认真朝前走。
那么怕,还非要过去?
这时,一对情侣穿上鞋套从桥头走过来。
那Omega紧紧挽着Alpha的手臂,小鸟依人在Alpha怀里,Alpha哄着Omega说:“别看下面,不看下面就好了……”
纪斯年不经意瞥见脚下,吓得唇瓣更加苍白。
他呼吸因紧张变得缓慢,心脏砰砰跳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拼命忽略掉害怕,继续一步步往前走。
“纪老师,真不用我扶你?”
傅诗意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拗,第二次朝他伸手。
“你去终点等我吧,我可以。”
纪斯年依旧没握她的手,坚定嘱咐道:“你不用刻意等我。”
傅诗意微微一怔,瞧瞧三百米的玻璃桥,两侧护栏很安全,就算她不在,问题应该也不大,想了想道:“我可没刻意等你,我只是想留在桥上看风景。”
Omega很倔强,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傅诗意退到纪斯年身后去,双手撑在护栏上望着远处山河吹了吹风。
然后扭头往见他又朝前走了七八米,她忍不住笑了笑,用手机录了一段视频。
身边,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踏进玻璃桥,活像进了游乐场似的,直冲冲越过纪斯年。
还没一分钟就跑到了桥尾。
纪斯年不受影响,慢慢往前走。
那小女孩跑到桥尾,又顺着桥梁跑了过来,望着扶着扶手走得艰难的纪斯年,好奇问:“小哥哥,你怎么还没走到终点啊!我们比赛好不好?!”
纪斯年抽了抽嘴角:“不了,小朋友,你好好玩儿。”
傅诗意哈哈大笑。
纪斯年扭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傅诗意立马噤声,然后走过去在小孩跟前蹲下,笑道:“小哥哥腿脚不好,不能跟你比赛跑步,我跟你比怎么样?”
纪斯年:“……”
好幼稚。
转眼。
小女孩跟傅诗意冲桥尾跑,一边跑一边嘻嘻哈哈的,将高空玻璃桥紧张气氛稀释了些。
然而就在纪斯年以为傅诗意要让小女孩时,他望见傅诗意没到一半就把小女孩甩在身后,盘膝坐在桥尾好整以暇看着还在吭哧吭哧跑的小女孩。
纪斯年:“她……怎么连个小女孩儿都要赢?”
十分钟后。
纪斯年紧张的情绪一放松,一脚跨过最后一块玻璃抵达终点,望着头顶高耸的桥名,再回头看长长的玻璃桥,心脏砰砰跳得厉害,“我……我过来了……我过来了!”
“傅诗意!我走过来了!”
他一时激动不已,抱住站起身来的傅诗意,眼睛有些发红,有种委屈过后豁然开朗之感:“我走过来了!我也能做到!我才不是胆小鬼!我才不是胆小鬼!”
说着说着,他眼眶湿润起来,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傅诗意看他又笑又哭:“嗯,纪老师才不是胆小鬼,纪老师很厉害。”
纪斯年不知道怎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不习惯别人看见他哭,干脆将头埋进她胸口,紧紧抱着她,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我就知道……”
傅诗意拍拍他后背,安静感受着Omega的情绪波动。
“纪老师很厉害,纪老师是很勇敢的人。”
相拥着哭泣了五分钟。
纪斯年也意识到抱着Alpha哭不对,硬生生把眼泪压了下去,松开人后往蹦极的设施跑,揩揩眼泪道:“走啦走啦!再不走还不知道要怎么排队呢!”
傅诗意望望抱过Omega的手唇角弯了弯。
蹦极是两人蹦极。
纪斯年和傅诗意一组。
尽管过了高空玻璃桥,但一想到蹦极要直接从高空掉下去,纪斯年说不紧张是假的。
“你是第一次吧,”
傅诗意在工作人员系安全带时,看他不断调整呼吸,笑道:“别怕,我在,慌的话就抱紧我。”
纪斯年坚定点点头。
“啊啊啊啊啊!!”
纪斯年和傅诗意这组被推下高空时,耳边呼啦啦的风刮过,四周场景迅速变化,仿佛进入光速般。
纪斯年叫得比任何一次声音都大,双手下意识紧紧抱住傅诗意,眼睛紧紧闭着。
“喂!睁开眼睛看看。”
傅诗意抱着他,提醒他睁开眼睛。
纪斯年咬着唇,每根神经都高度紧张,吓得够呛,他呼吸不稳,尝试着掀开一只眼睛,耳边依旧是呼啸的风声,入眼所及是山川河流,视野晃动,有种别样的景致。
这是他初次震撼于蹦极的体验,也震撼于脚下山河。
此刻,多少细枝末节的小事都变得不重要。
胸腔里仿佛有一只被锁住的鸟儿,飞了出来,叽叽喳喳冲上蓝天。
“傅诗意!”
纪斯年任身体晃动,望着跟前的傅诗意,笑得肆意:“我要给你加分!我给你加分!”
“呼呼——”
风刮散了他的话。
傅诗意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问:“纪斯年,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给你加分!”纪斯年大声叫着,“傅诗意,傅诗意,你不知道我今天多开心!”
傅诗意听到他的话,把人抱紧。
随后三日,纪斯年和傅诗意的行程都安排到一起。
一则是人多必须要照顾同行的伙伴,二则傅诗意拍照技巧不错,三则他们这一批都走了些人了,再重新认识新伙伴比较费劲。
虽然纪斯年晚上也能跟一群青旅的新伙伴玩到一起,热热闹闹的。
第三天,他们抢到博物馆的票,去了蒙山博物馆。
第四天,他们跑去试古代装造,穿着财神服往往郊外跑去看古代宫殿建筑群。
第五天,在知名剧院看了一场演出,离开后傅诗意在附近请他看了一场电影,是一场爱情电影,工业糖精重,纪斯年很是心疼Omega演员。
他们会假装情侣旅游,问对方喜欢吃的东西。
每晚睡前聊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纪斯年那无处安放的倾诉欲得到暂时释放,还挺开心的。
看完电影出来,天空下去淅淅沥沥的小雨。
傅诗意正准备去附近超市买伞,纪斯年冲进雨里,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般钻进雨里,张开手臂享受着冰冰凉凉的触感,扭头眼睛亮亮的冲他道:“傅诗意!下雨了!”
傅诗意怔怔的。
雨水淋得纪斯年湿漉漉的,他眼睛微微眯着,却半分不显狼狈,冲她打手势:“愣着干嘛?去坐车啊!”
傅诗意回神,脱掉外套顶在头上,冲过去为纪斯年遮住雨水。
纪斯年却不要躲在她外套下,傅诗意撤走外套陪他一起淋雨,纪斯年抓住傅诗意的手腕往站台跑去。
等到了公交车站站台,雨水勉强被头顶棚子挡住,纪斯年有些好笑问同为落汤鸡的傅诗意:“你干嘛陪我淋雨?”
“想陪,”
傅诗意湿漉漉的,回答他时唇角含着几丝笑:“就陪了。”
纪斯年望着她脸颊湿湿的,雨水顺着她发丝滴滴答答滚落:“你好笨啊,傅诗意。”
“我才不笨。”傅诗意笑得肆意,道:“衣服一辈子被淋湿得次数不多,就算你还没喜欢上我,我也心甘情愿。”
“你明明知道后天我就走……”
“后天走是后天的事,今天开心是今天的事。”
纪斯年胸腔暖烘烘的,鬼使神差的,他朝前一步踮起脚尖吻了下傅诗意的唇角。
傅诗意瞳孔微微瞪大,浑身像无数电流窜过般,酥酥麻麻的,她眸光柔软下来,望着近在咫尺的眼,心尖尖仿佛一根羽毛拂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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