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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红衣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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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栗人心魄,南宫维道抬起了头,只见那白如霜雪的酥胸,被赤红的烙铁,烧了碗大的一个黑印,皮肉之味,堂内隐约可闻。

这刑罚的确够残忍,环顾堂内各人,毫无动容,似已司空见惯。

“哇!哇!……”

左臂、右臂、上腹……

南宫维道忘形地大叫道:“够了!”

少门主用力一拍桌案,怒斥道:“不死书生,别忘了你的身份?”

南宫维道自知失态,但个性使然,硬起头皮道:“这太残忍,要么就杀了她!”

“住口,你无权饶舌!”

所有的目光,全朝他怒视。

“监刑”回身向堂门,高声道:“刑毕!”

“囚人石牢!”

“遵命!”

顾媚媚有气无力地惨哼着,由两名刑手挟侍带走。

“散堂!”

少门主一声令下,堂内外的执事人等,齐齐施礼而退,刹那问走得一个不剩,堂内。除了门主母女,便是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有些不安,心想,这回轮到发落自己了。

红衣老妪笑向少门主道;“孩子,你回避!”

蒙面少女“晤”了一声,离座从幔中隐去。

红衣老妪冷寒的目光,一扫南宫维道,沉声道:“移座上前!”

南宫维道既惶惑又疑惑地把座椅朝前移了数尺,面对法案而坐。

“不死书生,你今年几岁?”

“十八未满!”

“唔!家中还有什么人?”

“孤身一人!”

“曾婚配否?”

南宫维遭想不透对方何以要问这些话,当下一摇头道:“尚未!”

“很好!很好!”

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他面上绕来绕去,看得他怦然心惊。

南宫维道忍不住道:“门主准备处置在下?”

红衣老妪哈哈一笑,道:“本门号称‘赤后’……”

“赤后门?”

“不错,本门极少参与江湖是非,所以其名不彰,祖师规例,由女性一脉递传,少门主你已经见过,她将在最近接掌‘赤后’之门……”

南宫维道惊奇不已,这些门派密辛,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赤后门主”顿了一顿,正色道:“本座看你人品不俗,意欲招你为婿,延‘赤后’一派如何?”

南宫维道做梦也估计不到对方会提出这等问题,不觉呆住了……”

“赤后门主”紧迫着道:“你意下如何?”

南宫维道道:“这……这是大事……”

“你可以考虑片刻,本座等你答复!”

南宫维道心念疾转,暗忖:看对方的所作所为,既非邪门左道,也不是什么正大门派,自己是宏道会之主,肩负复仇兴会重任,岂能改投别门?同时,已同周小玉有约在先,小玉为寻自己弃家抛母出走,下落不用,说什么也不能负她……

于是,他冷静地道:“恐难应命!”

“赤后门主”老脸微微一变道:“你想好了?”

“在下已考虑好了!”

“本座之女,不说美如天仙,也堪称才貌双全,而且即将贵为门主,哪里配不上你?你再想想……”

南宫维道咬了咬牙,道:“在下不用想了!”

“赤后门主”面色一沉,目中射出迫人寒光,厉声道:“你说个理由出来?”

南宫维道硬着头皮道:“婚姻大事,必须两相爱悦,心甘意愿,一点也不能勉强!”

“你有何不悦?”

“人各有志而已!”

“你不愿意?”

“这点请门主宽容,在下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

“此点恕难奉告!”

“赤后门主”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将后悔不及!”

南宫维道心头一震,道:“门主是威迫在下吗?”

“赤后门主”冷笑一声,道:“何用威迫,你既入了,‘赤后’之宫,就别打算离开了。”

南宫维道陡地立起身来,随即想到自己功力已失,不由又颓然坐下,但心中恨火,却熊熊燃了起来。

“不死书生,你愿是不愿?”

“难以应命!”

“你很倔强?”

“在下只是不愿违背自己意志而已,”

“很好,隈你十日之内,考虑答复,否则……”

“否则怎样?”

“限期届满,将以非常手段对付!”说完,以手击案,道;“来人!”两名劲装红衣少女,应声而现。

“恭候令谕!”

“将此人押入二号石牢!”

“遵谕!”

两名少女伸手来抓……

南宫维道寓椅而起,冷傲地道:“不必,带路即可!”

两少女似若未闻,一左一右,架起南宫维道,疾步而去。

由刑场侧门出去,又是一院落,三合的石屋,无门无户,显得鬼气森森。

南宫维道被带至正面石屋前,一女伸手一按,现出了门户,他被推了进去,门户随之而合,登时伸手不见五指。

他站在原地,闭了一会眼,再睁开,才略可辨物。

这石牢十分干燥宽敞,有普通卧室大小,居然也有床榻桌椅被盖之物,孔洞中央,架有十字铁枝,从洞径看,这石牢的墙壁,足有两尺厚。

他在房中走了一圈,然后在木板床上坐了下来,自嘲地笑了笑,心中不知是恨,是怨,还是苦。逼人为婚,而且是即将接掌门之女,的确是天下奇闻。

“赤后门”既是女儿一脉递传,自己纵是答应了,不过是被人摆布的傀儡,要脱身可能办不到,如不答应,十天限满,可能性命难保……

大丈夫生何欢死何惧!他自语了一声,把心一横,索性不本想它。

但过了二会,思潮又澎湃起来,自己能死吗?死了能瞑目吗?未见过面的父母,“宏道会”死难的弟子、还有“野和尚”

等一干幸免于难的志切复仇之士,自己如何交代?

我不能死啊!我必须活下去,不为自己,是为肩负的大任。

但如何能活呢?怎样脱出魔掌呢?

而且自己的功力,不是受制,而是业已丧失,岂不是废人一个,还谈什么报血仇,诛强梁,复本会?

心念及此,他感到欲哭无泪。

洞壁的光线,逐渐黯淡,终至完全无光,他知道时已入夜。

他想,徐郁之能把自己的口讯带给师伯“野和尚”吗?师伯行踪十分隐秘,要碰上他真是渺乎甚茫……

求生之念,愈来愈强烈。

他跪了下来,企图能用本门心法,查出身上何处被制,但失望了,功力毫无,心法无从运起,难照诀施行,丝毫发生不了作用,那情形,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习过武似的。

他躺倒在木板床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正当他即将朦胧入睡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咔!咔!”

的怪声,他睡意顿消,侧耳倾听,那怪声听来十分空洞,像是发自地底。

这是什么声音?

他翻身坐了起来,仔细地听,声音似乎远了,再把耳朵贴在床上,那声音又告清晰起来,于是,他判断声音的确来自床下地底。

于是,他轻轻下床,俯身查看,床下依然是冷硬的石板,但声音的来源真的是在石板之下。

他大是骇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说,这石牢地底,当然不会有蛇虫之类的怪物,难道地下是秘道?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挪开那床,用手摸着石板……

突然他全身一震,几乎惊叫出声,二块石板,竟在晃动,似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咔!咔!”之声,倒是停止了。

南宫维道双眼发了直,愣愣地望着那石板。

很久,很久,石板居然被顶起,错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伸了出来。

南宫维道惊魂出窍,忍不住“啊!”地惊呼一声,身子连连倒退,一颗心怦怦然,几乎跳出口来,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立。

“嘘,另出声!”

那毛茸茸的东西居然会说话,他立即意识到是一个人头。

“谁?”

“是老夫,你助我把石板再挪开些!”

南宫维道惊魂稍定,道:“阁下是什么人?”

“咯!咯!咯!”一阵呛咳之声过后,接着是一声凄凉而幽长的叹息:“小友,听声音你年纪不大,我们慢慢再谈。”

南宫维道心中的骇异惊疑,简直无法形容,但他仍照那人的话做,挪步上前,俯身,双手用力,把石板朝上扳开。

一条人影,爬了出来。

室内一片漆黑,仅能看出从地底冒出来的,是一个长发披肩的怪老人。

怪者人喘息丁一阵,然后仰卧地上,道:“小友,把床挪回原来的位置!”

“为什么?”

“不能让人发现!”

南宫维道心中一震,意料到这鬼异怪老人现身,必有目的,当下把床挪回原来位置,正好掩住了老人身形和那洞口,这一来,老人变成了床下人。

“小友,你静卧床上!”

“噢!”

此后,老人一直没有声音,南宫维道心中十分纳闷儿。

没多久,一道强光,从通风孔射入,南宫维道赶紧闭目假寐。

强光息去,老人从床下爬出,坐上床沿,道:“没事了,我们谈谈吧!”

南宫维道坐了起来,惶惑地道:“前辈怎么回事?”

“老夫听说来了新邻居,所以……过来看看!”

“小可一点也不明白?”

“老夫是隔壁一号牢房的犯人!”

“啊!”

“老夫被囚已有十年!”

南宫维道骇然剧震,栗声道:“十年?”

“不错!”

“前辈怎会被囚达十年之久?”

老人喘息了一会,道:“快了,离解脱之期不远了,小友,你知道老夫是何许人物?”

“这……小可正要请教!”

“老夫便是当代‘赤后门主’的丈夫!”

南宫维道这一惊非同小可,这老人竟是“赤后门主”的丈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怎会被囚石牢达十年之久呢?

“啊!”

“小友觉得很意外?”

“是的!”

“你明白真相,便不奇怪了……”

“小可愿闻?”

老人又急剧地喘息。

“前辈身体不适吗?”

“老夫病人膏盲,将不久于人世了!”

“哦,但不知前辈患……”

“不谈那了,我们说正经的,‘赤后门’传统的律例,是由女儿接传,每一个掌门人在婚配之后,所生的第一个女儿,是当然继承人!”

南宫维道大感新奇,这真是闻所未闻的怪事,不由插口问道:“如果生下的是男孩呢?”

“送与外人抚养,母子永不相见!”

“这有乖人道!”

“门规如此,谁也不能更改!”

“如不生女儿呢?”

“向外拣选资质上乘的认为义女,以接传递!”

“前辈何以被囚?”

“因老夫妄图打破这不人道的传统!”

“哦!”

“据那些女子无心透露,小友是被选中的赘婿?”

“是的!”

“你不答应?”

“小可无法应命!”

“那你死定了,从来没有人因拒绝入赘而能活着离开的!”

南宫维道打了一冷颤,苦苦一笑道:“听天由命了!”

老人激动地道:“小友,你能答应老夫一个要求,老夫设法使你脱身……”

甫宫维道精神陡震,急声道:“是真的?”

“当然不假!”

“但不知前辈有何要求?”

“你能活着出去,设法消除‘赤后门’!”

“前辈,这……恐非易事……”

“当然,这是件很艰巨的大事,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依小可观察,:赤后门,武功诡异,而且随便一人,俱非庸手……”

“小友,听说你是‘造化老人,之徒?”

“是的!”

“令师功参造化,你该不弱?”

南宫维道苦苦一笑道:“目前小可的功力丧失而不能再复!”

“别愁,老夫自有道理……”

“前辈能令小可恢复功力吗?”

“那问题稍后再谈,你愿意答应老夫所求吗?”

“前辈的目的何在?”

“维护人道,拯救那些后来的不幸者!”

南宫维道坚毅地一点头,道:“小可应命,勉力以赴!”

“好!”

“前辈既有脱身之道,何不自谋脱身?”

“唉,老夫说过,已不久于人世了!”

“小可随身带有丹药,也许可以………”

“不行!”

“为什么?”

“两个同逃,决无法脱身!”

“何故?”

“赤后宫周围十里之内,不分日夜,全在被监视之中;可说飞鸟难越,百里之内,眼线密布。如被发现有人逃走,必不择手段截刚”

南宫维道略一思索道:“只要小可功力恢复,便不惧……”

“孩子,你必须要有时间离开禁区,老夫将为你设法阻延对方发觉时间……”

“前辈要牺牲自己?”

“老夫已是油枯灯尽,大限将终了,迟早总是一死,倒是能在死前,碰上小友,真是天意,死可瞑目了!”

南宫维道深情道:“这将使晚辈问心难安?”

老人苦涩地一笑道;“孩子,难得你有这等存心,届时,你便知道你能逃出生天,是万幸的事了!”

南宫维道停了一停道:“前辈的安排如何?”

老人枯陷的眸中,闪动着泪光,悠悠地道:“孩子,我为此事筹谋了十年,但到头来仍须病死牢中,这是命,老夫以十年的时间掘了一条地道……”

南宫维道震惊地道:“地道?”

“不错,用双手与石块挖掘的,这对于一个功力丢失的人而言,是一项残酷的工作,其间的苦楚,可以想见……”

“前辈已丧失功力?”

“孩子,你应该看得出来……这地道由老夫所住的牢房床下,直通‘赤后宫’外,全长约百余丈……”

“哦!”

“单是掘出的土,便煞费周章,如非巧合,这计划便行不通“是的,百余丈地道,掘出的上当然可堆积成山……”

“的确如此,是老夫首先发现牢底有一股地底水道,才兴起掘地道之念,掘出的土便倾人水道……”

“地道完成了?”

“可以这么说,距出土大约还有五尺,这必须要待行动时才能打通……’“前辈辛苦挖掘地道……”

“当初,老夫有雄心要重出江湖,作为一番,及至地道完成,才发现自己已是日薄西山了……”

南宫维道报以同情的一叹。

突然,老人低喝一声:“躺下,别动!”

一骨碌翻入床下,南宫维道才躺好,气孔中营火已照了进来,照射了一会之后,又告隐去,老人重新爬了出来,道;“每隔一个时辰照例查看一次!”

“前辈不在牢房,不怕被发现吗?”

“对我将死的人,她们早已放过了,除了每日两次饮食,与一次方便外,根本无人理睬!”

南宫维道不由为之鼻酸,愤然道:“前辈与门主是夫妻?”

“不错!”

“难道对方一点夫妻之情都没有?”

“身为‘赤后门主’,在乖张的门规下,人性已不存在!”

“哼!想不到天下竟有这等事!”

“亲情骨肉四个字,在‘赤后门’中是用不上的!”

“的确应该消除!”

“小友,你现在感觉功力丧失?”

“是的,内元提不起来!”

“你的功力仍在,只是被封罢了……”

南宫维道激动道:“只是被封?”

“不错,你既被选中作为‘赤后门’传种的工具,不会废掉你的。”

“传种的工具”五个字,的确形容得非常恰当,令人听了啼笑皆非。

“晚辈曾修习过撞穴之术,却不能自解……”

“这便是‘赤后门’的功力奇诡之处……”

“可是……”

“怎样?”

“不瞒前辈,晚辈身上所著锦衣,是师门至宝,刀剑水火不侵,且可维护穴道,晚辈想不透何以被制?”

“赤后制穴手法,不按武林常规,你的宝衣仅能护身,却“leondeng扫描和leondeng,ocr,侠客岛独家连载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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