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霜以为自己和他是因缘巧妙,谁知自己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顶替”了他的救命恩人呢?
她知道这一切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迎来了一纸退婚书。
卫瑎根本不听她解释,一心认为她是个居心叵测、心机深重的骗子,将所有人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
他恨她、讨厌她、甚至对她动过杀心。
后来更是亲自拍板,决议将她送来大梁,充当两朝盟约的“和亲质子”,让她远离故土、颠沛流离、后半生终日活得惶惶以充当惩戒。
往日多深情,转眼便翻脸。
要不是她福缘深厚,运气又好的要命,这些年来日子说不定怎么难度,说不定人头是否还在肩上都难说。
……
往事不可追,距离两人撕破脸、难堪地决裂已经过去了许久。
久到虞惊霜此时听着清秀少年讲述“他再未成婚,始终守身如玉,等待她从大梁归来”的深情故事时,一时间都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人了,错把其他某个阴险狡诈、凉薄寡情的人记成卫瑎了。
毕竟这人才算虞惊霜生平见过心计最为深沉、手段最为阴狠、心肠最为冷硬之人。
此时在清秀少年口中,他倒好似是朵冰清玉洁、纯情又深情的大莲花了。
这样的人,连真情都不一定有,还会等她?
早干嘛去了?
虞惊霜不置可否。
她只挑了个话头,问少年:“既然你也是上燕京畿人士,可知虞府怎样了?”
清秀少年挠挠头:“虞府嘛……挺不错的,虞大人已官至尚书,家宅安宁,不过子嗣缘分浅薄,听说小女儿常年行走江湖,半年前才定居京畿。”
小妹竟离开了京畿那么久吗?
虞惊霜皱眉不解,她初来大梁那两年还与家中有联系,得知小妹的情郎似乎惹了什么仇人,害得小妹也跟着奔波,卫瑎便做主在上燕京畿护着他们,才叫风波平定下来。
听少年这么说,卫瑎是后来没能护着人?还是小妹另有他想?
这么思虑着,虞惊霜便自言自语问出来了:“卫瑎未曾留她在京畿吗,为何舍得她独身在外奔波?”
闻言,少年瞪大眼睛,震惊道:
“你怎么想的?五……卫瑎怎么可能强硬留人啊,虞晞是你的妹妹,他也只是报答当初她的救命之恩而已。
他真正喜爱的是你,上燕京畿谁不知道他随身带着你的画像,心里对你情根深种呢!”
“……”
虞惊霜默然,心里一阵恶寒。
她摸了摸自己青天白日下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摇头否定:
“别开玩笑了,他那人我还不了解吗?都是表面上装样子罢了,许是有什么筹谋要拉我当靶子呢,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改掉这累人的性子,没趣。”
她提了提手中的酒,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发笑的话题:“小兄弟,今日他乡遇故知,实属一大喜事,不若随我同去饮些酒、浮一大白?”
虞惊霜笑语盈盈,亲切热烈,虽说是邀请,手却已然搭在他肩上,一派爽朗作风,洋溢的笑颜让人打心底里升起融融一股暖意。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想:难怪有那么多人,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仍然对她念念不忘,只是打一个照面而已,他自己似乎都要被她的笑容感染了。
他转念又想起当初去见卫瑎时,他对着画像,眼底涌动的那些复杂情绪,痛悔中还带着些……悲伤的意味——
倒是真不像虞惊霜猜测的那样在作假。
少年心底里为卫瑎的漫漫悔途而叹息,口中却只乖巧道:“好哦!去饮酒!”